罗敷道:半根都没有了?”

  陆小凤点点头,欢呼:“半根都没有了!”

  罗敷不怀好意地道:“你自己的缎带也没有?还是说你不打算去看?”

  陆小凤:“…………”

  陆小凤那种小公鸡一样神气的笑容立刻僵硬在了脸上。

  罗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自己手上那条缎带塞给他,道:“我就知道,我在这里不留着这条给你,你今天肯定要出糗。”

  陆小凤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点尴尬,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道:“芙芙真的不去么?”

  罗敷坚决地说:“不去,你就拿好吧你!”

  说着,缎带塞在陆小凤的手里,她整个人已如一阵风般掠起,消失在屋脊之上了。

  陆小凤瞧着她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道:“怪事怪事,这真是怪事一桩……这臭丫头平时什么热闹都不肯错过,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九月十五,夜,玉兔东升,月明如水。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皎洁,月光落在太和大殿的屋脊之上,使得琉璃瓦上呈现出了一种黄金霜银般的颜色,好似已不是人间。落在这屋脊上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已进入了一个由黄金构成的世界,月亮触手可及。

  两个白衣人已一齐被月光淹没。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

  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不能否认,他们的确非常相似。

  同样都是白衣如雪,同样都是一尘不染,叶孤城目如两点漆星,仿佛高挂夜空中的明星,西门吹雪的眉宇之间好似总是有挥之不去的寒气,衬得他的目光也如磨尖了的雪粒一般,冰冷,尖锐而锋利。

  陆小凤却知道,其实西门吹雪不是这样的。

  他与西门吹雪相识已久,知道这人的个性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冷,他也会开玩笑,也会微笑,还总想着如何把他的两条胡子给刮掉,甚至还会问陆小凤卖不卖他的那两根手指头!

  但此刻,在看到对手的那一刻,他们二人身上那种“人性”的部分好似已完全褪去,变成了两柄锋利而冷酷的剑。

  这是否就是“人剑合一”?

  叶孤城静静地立在屋脊之上,心在一呼一吸之间,已然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两日他经历了许多的变故。

  他参与南王世子这阴谋已很久了,最开始,平南王府卡着飞仙岛的商船,只是为了让世子拜师。

  叶孤城固然有“天外飞仙”的剑法,一剑可破七星,南王爷与南王世子在他的剑下又能算得了什么?

  可惜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飞仙岛在南海诸岛之中算是个大岛,但也产不了足够的粮食,岛上经济主要依靠珍珠,砗磲,珊瑚等奢侈品贸易……这固然不够自给自

  足,可岛就那么点儿大,白云城人口不少,哪来那么多地种粮食呢?

  叶孤城不能不答应。

  况且,叶孤城的父亲,曾承过南王爷的一次恩情,有这一层的关系在,他也很难拒绝什么。

  威逼与挟恩同上,叶孤城没法子不参与这计划。

  前天夜里,叶孤城在破庙中居住,令胜通去引陆小凤来,为的是骗他自己身上有伤。

  昨日凌晨,他回到皇城跟下,太监窝里的那个隐藏的第四进院落时,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南王世子的无头尸体就大剌剌地被扔在地上,血气冲天!

  尸体的手里捏着一张信纸。

  叶孤城冷冰冰地瞧着南王世子的无头尸体,弯腰捻起了那张信纸。

  信纸上饱蘸着浓浓的墨汁,书法甚是粗浅,然笔迹颇有杀气,龙飞凤舞得好似要从信纸上扑出来咬他一口。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不用谢,紫禁之巅后南书房见!”

  叶孤城默然许久,将信纸叠好,放在了衣襟之中。

  南书房值得当然就是皇帝的南书房——这手笔难道正是那富有四海的天子所为?若是如此,南王造反的阴谋合该已暴露了,可是……

  可是这种事暴露了,竟无人来抓他?最起码,这地方也该有埋伏才对。

  信中所言,紫禁之巅后南书房见……难道小皇帝竟还等着他决战结束?再行追究?

  这已很有江湖名士的潇洒风采了,叶孤城突然觉得他有点看不清整件事的真貌。

  然而,再怎么看不清,决战他是必须要决战的。

  其一,决战已约,与西门吹雪的这一战,乃是他心中的夙愿,绝不可避。

  其二,无论怎么说,现在取消决战,依然还在广府的平南王会认为他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他是不是会对飞仙岛做出什么事……这是无人能预测的。

  现下叶孤城唯一的选择,就是按照信中所说,九月十五如约应战,然后……活下来,去南书房,为飞仙岛争取最好的结果!

  这就是叶孤城此刻站在这里的理由。

  他脸色虽然苍白,但呼吸悠长均匀,带着劲力,健康的不得了……陆小凤瞪大眼睛瞧着他,仿佛在质问他些什么,毕竟在两天前的夜里,他还是一副病的要死的模样。

  叶孤城略微感觉有点尴尬,他果断地无视了陆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