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那人既不想得罪万福万寿园的金太夫人,也不想得罪华山派的枯梅大师吧。

  而一点红,楚留香,陆小凤这样的人,他又没法子能保证自己抓为人质。

  这样的小事,罗敷其实有点懒得理——她现在毕竟已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高手,有名有姓就意味着是非多,若是每件事都放在心上翻来覆去的想,那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呢?

  不过刚刚罗敷叫荆无命出去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现,福至心灵。

  荆无命以前是个高手,现在却废了手臂,这世上除了她之外,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右手剑更强……也就是说,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认为荆无命的武力值基本等于零,只能用嘴咬人。

  荆无命以前隶属于金钱帮,但现在却已经同金钱帮没有关系,抓了他并不会得罪上官金虹。

  更重要的是,现在或许……人人都知道,罗敷和荆无命之间有一种不太正常的男女关系。

  这!这不就是绝佳的活靶子么!

  他这一趟出去,什么都不干就跑腿买东西固然很好,但假如有意外发现……那何乐而不为呢?

  一只苍蝇围绕着她转,打不到的时候她懒得费心去打,但假如苍蝇自己凑上来,那就不要怪她辣手无情了。

  嘱咐完这件事后,罗敷心情甚好,无所事事,抱着被子,在硬邦邦的床榻上睡了半个时辰的回笼觉,起床之后,叫了两个小菜吃了吃……眉头皱起来。

  小客栈,东西果然不好吃,也就荆无命这种似乎没有味觉的家伙能面无表情地吃下去了。

  她叫了洗澡水,那店小二送洗澡水上来的时候,罗敷还托着腮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瘦削的年轻人抬眸瞧了她一眼,竟

  然没有理会她,一只手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碗筷全被震起来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手上的抹布竟已将桌子抹干净,再一晃,桌子上的碟子碗筷,就全进了他手上的木推盘里。

  这样一家小客店,居然也卧虎藏龙,江湖还真是个很有趣的地方。

  罗敷忍不住打开了「可攻略人物栏」……昨晚系统的确好像是提示过的,不过她那时候急火攻心,并没有注意去听。

  此刻打开「可攻略人物栏」,才瞧见这独臂年轻人的名字——雷力。

  ……没,没听说过。

  甚至好像也不是武侠小说里的人物?

  她翻来翻去,想找介绍,什么也没找见,在心底里大骂三声「威力加强版」加强了个什么东西,辣鸡!

  没办法,只得作罢,先洗澡吧。

  洗澡的时候,也再想想近来江湖上的大事……最近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过生日。

  当然,上官金虹是不会像原东园那样开寿宴的,他那张脸往寿宴上一坐,恐怕十个人中有十一个都吃不下饭。

  但金钱帮各大分舵还是要有所表示的——近来各大分舵都有动作,为的就是从江湖上搜刮各种宝贝,拿来献给帮主。

  上官金虹这种人,别看他一天吃的喝的住的似乎都不大讲究,但他却似乎认为,这天底下任何一样好东西,都合该是他的,况且,生日寿诞的排场原本就不只关乎于他自己,而关乎于他的权力,这日子要是做不出浩大的声势,江湖中人只怕会认为金钱帮色厉内荏,会出手试探。

  罗敷忍不住心道:我也算是给了他一份很大的贺礼,一个大巴掌,哈哈哈哈哈哈。

  洗过了澡,在系统物品栏里挑挑捡捡,选了一件丝织翠蓝金边的衣裳穿着,坐在榻上才将头发绞了半干,连玫瑰油都没来得及抹呢,荆无命就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的,右手拎了个麻袋,麻袋血淋淋的。

  罗敷懒懒撩起眼皮扫了一眼,没说话,从琉璃小瓶里倒出一点玫瑰色的芳香精油,侧着头,轻轻揉在自己头发上。

  荆无命拖着麻袋进来,血都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麻袋里的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荆无命反手关上门。

  他一时兴起,冷冷道:“隔着麻袋刺你一剑,你能不能活?”

  麻袋里的挣扎停顿了一瞬,忽然又剧烈了起来,那人呜咽道:“不……别杀我……别杀我!”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痛苦与恐惧,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头,令人听之胆寒。

  然而,罗敷的脸上简直连一丝怜悯都找不出,她十分认真,十分讲究地揉弄着自己那一头丰厚的长发,漫不经心地与荆无命调笑:“看来你的心情已恢复了,还有心情玩猎物。”

  荆无命慢慢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是个扁扁的银匣子,七寸长,三寸厚,匣侧有三排细孔,一排九个,另一侧则是能拨动的机关,上头刻着四行细细的小篆——罗敷当然不认得,荆无

  命也不认得。

  但罗敷可以看出这是一件针匣暗器。她对着桌子拨弄了一下机关,一蓬银雨爆射而出,刺透厚重的木桌力道仍未减轻几分,“夺夺夺”连着好几声,深深地嵌入了楼板里!

  罗敷十足吃了一惊,这般厉害的暗器,她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那麻袋里的人听见了罗敷的声音,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大声道:“罗姑娘,罗姑娘……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罗敷笑道:“你认得我?”

  麻袋里的人道:“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罗敷的脸沉了下来,厉声道:“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就要来盯梢我的朋友,用这样的暗器来对付我的情人?”

  那人道:“这……这是误会……!”

  罗敷冷冷道:“少爷,请他喝水。”

  喝的是什么水嘛……那自然是屋中还没搬走的洗澡水咯。

  荆无命一只手就拎着那麻袋扔进大浴桶里了。

  那人的挣扎陡然剧烈了起来。

  人在黑暗中无法视物时,本来就容易惊恐万分,再加上这人身上本来就不知道被荆无命虐成什么样了,血都能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来,这样往水里一丢,口鼻,身上伤口瞬间浸水,麻袋也湿透了贴在口鼻上,闹得这人肝胆俱裂,奋力挣扎。

  罗敷抬眸,乜了那剧烈挣扎的麻袋一眼,慢悠悠对荆无命道:“少爷,枣花酥带了么?松仁鹅油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