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林仙儿L这时候会在做什么呢?

  ——她让百晓生派死士来杀她,又派玲玲去忽悠好骗的阿飞,这么忙碌的夜晚,她自己难道就真的躲在冷香小筑睡大觉?

  罗敷捏住了自己的辫子,把玩着辫稍儿L,很久都没说话。

  她仔细地思考着,如果她是林仙儿L,如果她在此刻很想杀掉罗敷,那么应当做什么呢?

  半晌,她忽然笑道:“我知道了。”

  扭头,罗敷就对十三幺说:“备礼,明天我要去金钱帮,我要去吊唁上官少帮主。”

  荆无命霍然抬头,死死盯着她。

  罗敷嫣然一笑,道:“少帮主的头七虽然早过了,但我掐指一算,明日正好是终七,对不对呢?”

  十三幺弱弱道:“那个……主人……”

  罗敷:“嗯?”

  十三幺:“……我不会备礼。”

  罗敷:“…………”

  罗敷:(个_个)

  十三幺:垂头,jpg

  罗敷叹了口气,自己站了起来,心里嘀咕道:我倒是很需要一个内管家,这群蠢剑客杀杀人刑刑讯倒是很在行,人情世故却一窍不通……

  罗敷又道:“九丈萧,你去做另一件事……就是把我和诸葛刚在蝙蝠岛起龃龉的那件事大肆宣扬出去……明天早上,我要听见茶楼里喝茶

  的客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九丈萧道:“是。”

  当夜,金钱帮。

  这里一般只同“肃穆”两个字相关。

  四四方方的格局,四四方方的屋子,没有假山,没有流水,更没有花园,光秃秃的院子中,四处分布着身着黄衫的金钱帮帮众——今夜是这些人在值守。

  上官金虹的屋子亮着灯。

  屋子里忽然传来“嘤咛”一声。

  紧接着,这声音变成了一声轻轻的娇笑,一个如黄莺般动听的女声道:“……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

  男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你不知道?”

  那女声沉默了片刻,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铁打出来的铁人?”

  男人冷冷道:“你该能体会到。”

  女声中充满疲惫的爱火:“……你,你饶了我吧。”

  这女人当然就是林仙儿L,这男人也当然就是上官金虹。

  林仙儿L与金九龄相互勾结,做下了“绣花大盗”的案子,又把黑锅反手扣在了无辜路过的李寻欢头上。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谁知罗敷高调出场,冲进来就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

  别人不清楚林仙儿L做了什么,她自己最清楚。

  她不知道罗敷清不清楚她做了什么,但她清楚现在这女人必须得死,太碍眼了!太危险了!

  那么,应当如何杀死她呢?

  她的武功很高,寻常人等奈何不得;她身边的帮手很多,林仙儿L并没有信心只睡一次,就能让中原一点红反水替她杀人……况且,她有一种天生的危险直觉,认为罗敷很有可能已设下天罗地网,就等待她自己往进跳。

  所以,她不会去接触她身边的人。

  那么……她还能怂恿谁去一掌拍死罗敷呢?

  答案其实非常简单,林仙儿L于男女关系之上敏锐非常,她一定看出了罗敷与荆无命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也看得出以上官金虹的控制欲和对他左右手的重视程度,绝不可能忍受这种级别的挖墙脚。

  第二天一早,罗敷果然拎着礼物来到了金钱帮总舵的门口。

  她今天打扮得非常得体,红衣裳肯定是不能穿的——这会让上官金虹以为她是来他儿L子的坟头上开趴体;绿衣服也不能穿,她的绿衣裳们都漂亮得能闪瞎人的眼,不合适不合适。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白。

  头发规规矩矩地绾着,上头不着金凤彩蝶,只装饰了一朵新鲜的白芙蓉,耳朵上挂着明月似得珍珠耳珰,她身上的罗裙是荷花白的,里头的里衣却是藤萝紫色,压在袖口,只露出一道淡淡的紫色绲边,与同色的腰带相映成趣,足见她爱美的巧思。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罗敷这般打扮,晨风一吹,蝉鬓上的白芙蓉轻轻颤动,愈发显得她娇颜素净,好似个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风流小寡妇。

  ……如果忽

  略她身边还站了个冷冰冰的男人的话。

  这男人也正好穿了一身皂,黑衣紧紧裹在身上,好似一只矫捷强壮的黑豹,这人五官倒也俊俏,绿眸倒也明亮,就是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这两个人往门口一杵,画风一下子就从风流俏寡妇变成了索命的黑白无常。

  有黄衫人冷冷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罗敷轻轻柔柔地说:“我是罗敷,与上官少帮主曾一同讨伐蝙蝠岛,少帮主不幸亡于贼人丁枫之手,特来吊唁,烦请通报。”

  那人又冷冷道:“进来吧。”

  ——来葬礼吊唁的客人,可没有让人家干站在门口等待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