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攀见她们俩的东西居然都没有堆满几个箱子,倒也有些不放心:“妈和妹妹怎么就带了这么点儿东西?”

  宝钗笑道:“还说呢,上次来扬州,东西便就是带多了。这回可不能再那么着了。若是路上没有什么,只管现去买,也来得及罢。”

  薛攀笑道:“妹妹倒是想得明白——正是这个理儿,难得出去,不带那么多东西,也好。”

  薛姨妈也道:“谁说不是呢,左右家里什么都有,路上也不用什么。”

  他们三个对着说笑了一回,薛攀因说起隔壁林如海和贾敏想要请他们一家三口过去吃顿饭的事儿。

  薛姨妈一拍脑门儿道:“可不是么。昨儿你林姑母就同我说了,因着方才着急收拾行李,倒是差点儿把这个事儿忘了。既然这么着,咱们梳洗一番,这便就过去罢——明儿既然都是要出门,可正好跟你林姑母说几句私房话儿了。”

  宝钗笑道:“正是呢。我也要同林妹妹说几句话去。”

  看着两人这模样,薛攀愈发感觉,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不过还好。

  他还有林姑父。

  还有柳二弟,这就够了。

  说起柳湘莲,薛攀才想起,全家出行这个事儿还没跟他说。

  倒也不是他故意要拉下这个兄弟,只因柳湘莲一大早就出去转悠了——柳二弟他这人,看着年纪不大,但是人脉却广的很。

  不但在京城到处吃得开,在扬州也有朋友。昨儿吃了饭之后,他就开始会朋友去了,晚上喝了几桌回来,今儿一大早又出去了。

  好在没多一会儿,他也回来了。

  薛攀见他回来,少不得又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一回。想着他若是想去,就一起去,若是不去,也可以在扬州玩儿几日。

  柳湘莲想了想,觉得薛攀他们这一群人,不是官员就是女眷,若是这么直接出去,多少还是不太安全。加上他本来也是为了陪着薛攀来的,少不得也要跟他们一起了。

  薛攀便也就含笑松了口气,连连道:“如此甚好,倒是要劳烦二弟了。”

  柳湘莲又笑了:“大哥若是再这么客气,那可又要罚酒了。”

  两个人大笑了一回,便也就跟着薛姨妈和宝钗的身后往林府去了。

  到了林府,林如海和贾敏早就摆了一桌子酒菜在暖阁里,等着他们来呢。

  众人厮见毕,也不客气,就都落座准备吃饭。

  这顿饭算是年饭的后续,也算是个践行饭——说来也巧,他们这一桌子吃饭的人,倒是都要出门的。所以这践行饭,也算是相互吃了。

  因着他们几个也都算是熟人了,又难得聚在一起吃饭——当然昨天在薛家已经吃了一顿,今天算是林家的回礼。如此却更见亲近,愈发高兴起来。

  既然这么高兴,那喝酒也是少不了的。

  原本就是还没有出正月里,节日的气氛还在,大家都是十分高兴,这酒一加进来,那更是锦上添花了。中间喝得高兴了,柳湘莲甚至还起身给大家表演了一段儿武术。

  林家小弟当场表演了背书。

  连林如海都念了两首诗。

  这还是薛攀第一次见到林如海作诗,原来这位林姑父不愧是学霸探花郎,当真是随口一说,就是精品。

  众人无不连连称妙,连四岁半的林家小弟,都露出了迷弟的眼神——忽然感觉老爷比薛大哥哥还要厉害怎么办。

  这一顿饭,虽然人数不算多,菜式也不是过于丰盛,但是该有的都有,而且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很开心。倒是比薛攀之前吃过的那么多顿大餐都更开心快乐很多。

  吃了这一顿饭下来,大家可以说是开心得不得了,然后就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次日一起出发。

  等薛攀次日一早起来,薛姨妈和宝钗已经准备好了。薛攀便就跟柳湘莲一起带着她们出门。

  薛姨妈和宝钗两个女眷乘车,薛攀跟柳湘莲他们俩骑马,在大门口跟林如海一家子汇合,然后就朝着码头而去。

  因着林如海身体不好,林家小弟年纪又太小,故此林家四口人却都是坐的马车。

  薛攀和柳湘莲在两家马车旁边儿前后照应,自然一路无事,到了东关古渡渡口。

  渡口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出行相关的一应东西,张德辉和老苍头正在渡口操持,见薛攀等人来了,忙打千儿行礼。薛攀让他们自行回去,众人便就登船出发,径直朝着目的地而去。

  一开始两家这两条船还在一起贴着行走,大家或是隔着船聊天,或者互相到对方的船上闲坐,实在是十分欢乐,恍然间弄出了一个结伴旅游的感觉。

  后来出了瓜州渡口之后,两条船就分道扬镳了。

  薛攀看着林家的船远去,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道:“没想到这就分开了,都还没有一起玩儿够呢。”

  柳湘莲因叹息道:“大哥这话说的,正所谓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怎么能一直一起玩儿?再说了,咱们不是去了金陵,办完事儿之后,又要去姑苏么。到时候,便就又能同林姑父一家子见面了。”

  薛攀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二弟啊,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挺不懂顽笑的……”

  这话一说,柳湘莲登时就沉默了。薛攀倒也不太敢再逗他,只笑道:“愚兄只是开个玩笑。既然这么着,咱们便就进去说话吧。”

  柳湘莲依言同他一起进了船舱,闲话了半日,又早早就寝。

  一夜无事。

  次日起来,却见金陵城已经看着不甚远了。

  薛攀正想着算算多久可以到达,忽然见到前头来了一艘船。看标记,竟然是王家的。

  里头的人见他们的船上标记,也是一愣,继而内中站出来一个年纪最长的中年汉子,隔着船问道:“对面儿的可是薛家大爷?”

  薛攀道:“正是,不知尊驾是王家哪一房的长辈?”

  那人笑道:“薛大爷客气了。奴才是王家老太太的陪房陈贵,替老太爷、老爷在老宅看房子的——早盼着您来了,快随着奴才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