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拜了张友士为师,在学习医学知识来着。本来她在姑苏居住,张友士就住在城外的玄墓山,贾敏又喜欢去那里的蟠香寺上香还愿,一来一去,她去学习也很方便。

  但没有想到,林如海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就升了官,要举家搬到扬州去了。

  这就……

  “若是去了扬州,再去同先生请教医术,便也就不方便了。”

  小黛玉无比惆怅,听起来竟似比方才担忧跟薛攀这个“笔海大仙”失联更难过。

  薛攀忽然就感觉有些微妙的不舒服——为什么感觉这个问题才是小黛玉真正发愁的事儿,自己这个“网友”只是碍于客套,顺带着被提到罢了呢。

  不过他也理解,对比他这种“神通广大”但是素未谋面的“神仙”朋友,果然还是活生生的张友士老师更亲切。

  而且这种在现实中存在的关系,也的确是很容易被现实的因素影响的。

  搬家就是最典型的一种影响因素了。

  特别是在这种古代的背景之下,因为搬家而跟之前的人际关系完全断掉的事儿简直不要太多。

  毕竟这通讯啦、交通啦,都太不方便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薛攀甚至思考了片刻,搞个通讯公司的想法,不过很快地,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不管是技术条件还是前期投入,都不是很现实,还是老老实实地先多赚点钱,等以后再说。

  现在么,还是建议使用传统的联络方式哦,比如写信啥的。

  听见薛攀这个建议,小黛玉一开始还挺开心,不过很快又有些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薛攀这才想到这时代对姑娘们的约束实在太多,但他还是认为,这种跟老师请教的信应该没有什么——毕竟,林如海也好,贾敏也罢,很明显都不是那种封建大家长,而且一直都很疼爱黛玉,算是把她当做儿子教养的。

  这么一来,她跟张友士正常的通信学习请教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薛攀慢慢地把这个想法跟小黛玉说了,鼓励她主动跟林如海和贾敏提出这个要求,跟张友士保持每月一两次通信,进行严肃认真的学术交流。

  甚至,在休沐祭祖等有机会回姑苏的时候,也可以上门拜访。

  反正他们那个医学院也差不多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建成,最后步入正轨怎么也要两年之后了,正好也算是个过渡期。

  听得薛攀这么说,小黛玉也燃起了信心。

  不过她还是有点儿担忧,因着这事儿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着实算是个大冲击——她从来不知道,女孩子也能跟家里提这种要求,也根本就没有想过,她可以提这种要求。

  薛攀只笑着鼓励她,顺便给她举了几个古代女中豪杰的故事。比如花木兰啦、班婕妤啦、曹大姑啦、武则天啦……

  反正,能够叫得上名字的,都可以说一说。

  小黛玉本就聪明,被薛攀这么一说,自然立刻就醍醐灌顶,宛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自此之后,愈发有了自己的主见不提。

  结束了跟小黛玉的愉快聊天之后,船也差不多快到了金陵地界。

  天色将晚,薛攀想着要不要出去舱外用个晚膳,却不料忽然感觉船舱一阵剧烈晃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上了一般。

  他本能地扶住了栏杆,正想着问问外头伙计和船老大们发生了什么事儿,却忽然听得船舱外传来一声呵斥:

  “都别动!不想死的话,把你们船上值钱的东西都给爷拿出来!”

  哎呀,这难道说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打劫的?

  这可真是件稀罕事儿啊。

  到底是何方神圣敢惹你们家薛爷爷,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船舱外头传来惊叫、怒骂等声音,但是很快地就被更加粗暴的呵斥声、责骂声、甚至拳打脚踢的声音掩盖。

  看起来,这些人果真是来者不善,也不知道马六他们吃了多大的亏了。毕竟,他们身为薛家的伙计、下人们,估计长这么大都没有见到过这种阵仗。

  薛攀一边儿在心里暗暗叹息,一边儿思索对策,浑然没有半点儿紧张的感觉。

  这倒也不是他不知道害怕,而是他深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得冷静下来,不然那可才是真的麻烦了呢。

  既然是打劫的,那么十有八\九是来求财的,若是立意要伤人性命,那恐怕一来就要见血了。

  现在外头虽然闹腾得厉害,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血腥气,那想来应该也不至于太棘手。

  薛攀默默想了几个可能的应对方案,等着船的晃动没有那么厉害了,他才慢悠悠地从船舱中走出去。

  刚一出了船舱,他果然见到一群大汉凶神恶煞般地挤在甲板上。

  船老大、马六等人早就被他们制服,脸都被压在了甲板上根本动弹不得。

  见到薛攀出来,马六激动不已,虽然手脚身体都被匪徒们压制,却还是拼了命挣扎着对他喊道:

  “爷,您快跑!这些人是打劫的!危险啊!危险……啊!”

  他话没说完,已经被身边儿一个大汉一脚踩在脸上,登时说不出话来。

  跟着那个人就转头看着薛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继而冷笑道:“我还道是谁这么没规矩,打我们兄弟地盘儿上过,居然连码头都不拜。原来是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哈哈哈哈。”

  旁边儿的大汉们跟着他一起大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言语之中都是对薛攀的嘲讽和看不起。

  薛攀也不以为意,只静静站在原地,继续思索着脱身之法。

  那大汉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怕了,一边儿叫嚣着让他下跪求饶,一边儿已经准备让人去货仓搬货。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忽然惨叫了一声跪倒在地,手上很快就见了血,竟然是被不知道什么人给神不知鬼不觉地重创了。

  旁边儿的大汉们顿时一脸惊慌地咋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