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康师傅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薛攀暗暗松了口气,抽空不动声色地跟太子交换了一个眼色——“一切尽在掌握,按计划行事”。

  皇帝驾临金陵城,是件大事儿。远来是客,照旧还是得先给人家接风洗尘,才是正理儿。

  于是接见完了热情的当地群众之后,康师傅心满意足地带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接往江宁织造府的行宫而去。

  这行宫算是从甄府后花园子里依着地势改建扩张而成的,颇有些贾府日后修建的那个大观园的意思。

  只是这个行宫的占地面积更广,里面的布置也更加精致奢华——开玩笑,皇帝的旅游专用行宫,那肯定不能马虎。

  薛攀跟在康师傅的随侍团队里面,一路上看着行宫的精巧布置、华丽装饰,只觉得眼睛都花了,可以说是叹为观止。

  等到了皇家下榻的地方,更是金碧辉煌,根本不敢直视。

  皇帝一行人进去沐浴更衣,甄应嘉作为“地主”,自然得亲自去引导服侍。

  薛攀便同剩余的随侍团队一处等候。

  这些人也是舟车劳顿,少不得也要告罪回房梳洗了一番。

  但是他们是要随时准备着服侍康师傅一行人的,故此速度都很快,没一会儿就都回到了行宫的偏殿之中,三三两两,饮茶闲坐攀谈,等着康师傅及几个阿哥、娘娘们更完衣、稍事休息后出来。

  这里头便就有姑苏随行而来的官员,林如海赫然正在其中。

  薛攀其实一早就见到林如海身着官服站在康师傅的随行队伍之中,只是一直没机会上前打招呼。

  此刻终于得了机会,倒是林如海先过来寻了他。

  他们两个人上次在苏州就相谈甚欢,认了亲、攀了交情,成了“忘年交”。这会儿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意思,少不得立时就聚在一处亲切攀谈了起来。

  林如海自然也对薛攀之前的表现赞不绝口,笑着赞叹道:“蟠哥儿真是少年意气,未料到小小年纪居然就得了万岁爷青眼,实在是英雄出少年。”

  薛攀忙笑道:“林姑父这话真真是折煞小侄了。都是太子爷提携,万岁爷隆恩,小侄实在是汗颜。”

  林如海也笑道:“那也要蟠哥儿你自己有这个本事才行。”

  两人闲聊了几句,林如海见左右无人注意,便悄悄拉了他,低声问道:“蟠哥儿你来,姑父有件要紧事儿要问你……听说你们家近日替太子爷寻了块板子?”

  薛攀点了点头道:“不错。”

  见林如海一脸担忧,薛攀便也低声道:“姑父不必担忧,岂不闻‘山人自有妙计’、‘置之死地而后生’?”

  林如海是个聪明人,闻言便是猛然一怔,再看着薛攀的眼神就变了。

  薛攀也不好多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就拱手同林如海作别,到外面寻了人,做最后的准备。

  看起来这个消息果然如同他之前预料的一样,已经传扬得人尽皆知了。那估计等会儿那场大戏的效果,比之前预计的会更好。

  只希望他们太子殿下给力点儿,务必献上一场倾情演出才是。

  薛攀默默将所有事儿都推演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时间也就到了。

  康师傅一行人总算是更衣毕,自内院陆陆续续出来,甄应嘉便就安排众人入席。

  既然是给皇帝老爷的接风洗尘宴会,那肯定也是大操大办的。

  这一点上,甄家砸起钱来也是毫不含糊的。

  不说宴会上准备的那些珍贵的餐饮菜肴了,就单看宴会厅里这种亮瞎眼的布置也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薛攀年纪最小、又无官职在身,故此敬陪末座。

  但即便如此,他面前的桌子上也摆着许许多多从未见过的珍稀食材,连放食物的盘子都是镶金叠翠、穿珠裹银,奢华非常。

  康师傅虽然照旧发表了一通“节俭为上”的演讲,但是看着这么丰富漂亮的宴席,也难免笑得牙不见眼——可见“节俭”是假,开心才是真。

  甄应嘉照旧起身垂首恭敬听训,行动做事,都挑不出来半点儿不妥。

  薛攀在下面看着忍不住暗自感叹,什么是官场大佬,这就是了。

  不过他今儿的心思原不在此,故此也并不想着太引人注目,只将自己面前的几样菜肴细细夹了几筷子来吃。既不显得没有见过世面,又不会太过失礼,妥妥的世家少爷范儿。

  有康师傅的兴致高涨和甄应嘉的上下逢源,一时间整个宴会的气氛十分热烈,很有些宾主尽欢的意思。

  不知不觉酒过半酣,薛攀看了看天色,便抚了抚头上的抹额——这便就是之前同太子约定好的暗号了。

  太子看了薛攀一眼,立刻意会,便红着脸举起了杯子,对着康师傅遥祝道:“皇阿玛,儿臣有一份大礼要敬献给您!祝您千秋万代!福寿无疆!”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完善了一下细节,主线无修改,可以不用重复看。晚上应该还有一更!默默爬走!

第20章 寿材

  想来临到上场表演多少还是有点儿紧张,太子在起身给康师傅敬酒之前自己就已经喝了不少。

  身为储君,他是正儿八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故此只要不刻意控制,那很快就会被底下人的轮番敬酒给喝倒了。

  平时他赴宴都是很注意这一点,控制得很好的。

  偏偏他今儿心里有事儿,一个不留神就稍微喝多了点儿。

  这回借着给康师傅敬酒的机会,他又是一缸子酒灌下去,整个人脸色愈发红彤彤的,看上去倒是十分喜庆应景。

  不过他说话也愈发有些口齿不清,很明显能感受到不少醉意了。

  按理说,太子现在这种状态,落在有心人眼中完全可以参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哪里有万岁爷在场的时候,你一个做儿臣的喝成这样的,实在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