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品种俗称安石榴,又叫千瓣红石榴,色泽艳丽、花果兼美,四时皆宜观赏。特别是盛夏,花红似火,枝繁叶茂,十分好看。

  等到仲秋,花落结果,硕果累累,如同一盏盏小红灯笼高高挂起,看起来富贵又喜庆,实在是个非常吉利的花儿了。

  特别是石榴寓意多子多福,非常适合此时此刻送给王夫人做贺礼。

  见到袁春给她送了这么一大盆石榴花儿,而且那花儿开得正红红,王夫人果然很是高兴,看着袁春的目光也很是感动:“这花儿好看。是石榴花儿么?”

  袁春点头,少不了又照本宣科,把系统给她的备注说了一遍。原本还想着给王夫人送美人蕉来着,现在看来倒是可以缓一缓,先可着破石头来吧。

  所以说,他来的可真是时候啊。简直是掐着点儿来,替探春开路来了。

  若是不然,按照王夫人之前对贾政的严防死守,不要说一个探春了,便就是十个探春,也投胎无门。

  袁春默默吐槽了一番剧情的强大,然后继续跟王夫人母慈子孝。

  不过只是一盆儿应景的安石榴,王夫人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她紧紧拉着袁春的手,喃喃道:“还是元儿心疼我,总算是没白疼你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孕期荷尔蒙的影响,她说着说着居然有些哽咽起来,显见得是认定这就是袁春之前说的给她“解忧”的法子了。

  也是,她对袁春的能力一无所知,什么“仙缘护体”、“祖宗保佑”,在她这里都像是玩笑一样。

  在王夫人看来,她的头生女的确生的好,生日好,样貌好,性格好,又孝顺又乖巧,简直是哪儿哪儿都好。

  这么好的闺女,有些流言蜚语、夸大其词也是难免的。而且女儿再好,也管不了她家老爷的事儿……

  且不说男女有别,单是有个孝道压着,袁春一个未嫁女儿也不能对父亲纳妾的事儿说些什么。

  若是王夫人有些现代思想,肯定就能就男人三妻四妾发表一番女权特色的演说,但是她没有。所以在她看来,女儿很好,但是也只能通过送个花儿、陪她说话这种方式给她些安慰了。

  至于旁的什么,那她是根本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的。

  袁春深知自家老娘的这种想法,但也并不说破。只陪着她看了一会儿石榴花,嘱咐了几句伺候的丫鬟婆子这花儿要怎么养护,见王夫人有些疲倦之意,便就服侍她睡下了。

  王夫人有孕不过月余,胎尚未坐稳,正是容易疲倦、需要多休息的时候,故此袁春也不多打搅,很快就服侍王夫人躺下,自己带了人出来,又命服侍王夫人的丫头婆子在外间儿候着,充分给了王夫人休息的空间,又不至于让她身边儿离了人。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就出了王夫人的房门,又穿过院子和耳房,往前边儿荣禧堂正房里坐下,一边儿喝着茶看着话本子,一边儿等着贾政回来。

  之前贾母因也要午休,没有得空去找贾政——正房太太王夫人有喜这事儿,怎么都要告诉他知道的。不过今天家里有客,倒也不急于一时。

  袁春算是在贾母膝下长大,对这位老太太的脾性作息也很是熟悉。

  她知道贾母午睡必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且饭后必得过半个时辰才睡,因着这位老太太最懂养生,饭后立刻就睡、或者睡得过久都于养生有碍,这在她老人家那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错误。

  这么一来,光是午睡这一项,里外里就是一个时辰。算算时间,之前袁春和王夫人在贾母房中陪着她闲话,又请了郎中来瞧,再加上分享喜悦、赏赐礼物,也差不多就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回来之后,袁春又陪着王夫人闲聊,加上送石榴花,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这么一算,倒是很快就到了贾母睡醒的时间了。

  按照贾母的脾性,这事儿在她睡前应该就已经派了人去通知贾政了。

  只不过贾政今天因着贾母给他撑腰,又赐给了他一个年轻貌美的丫头,一发扬眉吐气,有点儿飘了,必定不会马上就来。

  虽然说正室夫人有喜是件大好事儿,但是这都第三回了,远没有之前两回那么让他激动。

  再加上今天的确要陪客,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看望王夫人也是正常。

  但是贾母肯定不会惯着他——老太太一向拎得很清,纳妾是大事儿,既然王夫人让了步给了她这个面子,那她肯定也要从其他地方找补点儿回来给王夫人。

  原本赏赐点儿东西也就行了,但偏偏王夫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查出有了身孕。这就……必须得加重砝码才行。

  且孕妇最忌讳心情抑郁,她为了王夫人肚子里的宝贝金孙或者是金孙女,也得好好敲打贾政一番,才能平衡。

  这种事儿老太太做起来简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但若是换一个人,可能一辈子都办不到。这就是所谓的天赋了。

  果然,袁春预料的一点儿错没有。没过一盏茶时间,贾政就从外头进来了。

  他身边儿跟着一个眼熟的管事婆子,正是贾母院儿里当差的。见到袁春,那婆子笑道:“老太太说得果然没错。大姑娘一准儿在正房等二老爷呢……二老爷您快点儿过去吧,看大姑娘有什么话说。”

  她这话一说,贾政的酒就醒了不少。再转头看到袁春,那酒愈发醒了大半。

  他顾不得应付那婆子,连忙先对着袁春赔笑道:“元儿来了?你太太呢?”

  袁春先起身行礼,在外头人面前,她总是很给贾政面子的。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紧张慌乱,又想着赶紧让袁春免礼,父女之间不要这么客气,又怕那管家婆子看到回去禀报贾母,又给他的糗事增添上一笔。

  他正在那里纠结的时候,那婆子十分识趣儿地笑道:“既然已经把二老爷请回来了,我就先告退了——老太太还等着回话呢。”

  袁春忙对她道谢,又打发人取了一吊钱好生送她出门,这才终于可以好好跟她爹贾政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了。

  贾政也连忙把服侍的丫头婆子都支走,这才涎着脸对袁春陪笑道:“大姐儿,你这是怎么一说?”

  袁春叹息道:“我能有什么说……您是老爷,您怎么说?”

  贾政听她这口气不像很好,愈发紧张,局促道:“今儿真的不是故意来晚……东府里你珍大哥请了几个朋友来,非得给老太太送礼贺寿,我不去敬几杯酒谢一谢人家,岂不失了礼数。”

  原来如此,就知道那位珍大爷不是个省心的。

  袁春其实对这些事儿也并不感兴趣,只听了两句就不想在听,便就笑着道:“老爷自然是能干的……对了,还没恭喜老爷,太太又有喜了。”

  贾政见她笑了,反倒愈发紧张,忙道:“老太太方才已经遣人同我说了……你太太如何?可有哪里不爽利?”

  袁春道:“倒没有什么不爽利,就是月份还小,有些容易疲倦。”

  她说道这里,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对着贾政似笑非笑道:“老爷可仔细些,太太这胎来的贵重,老太太很是欢喜,咱们可不能在这时候惹太太不高兴。”

  她一边儿说,一边儿往后院方向看了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贾政擦了擦汗,一边儿一叠声地点头应是,一边儿有些憋屈地看了一眼后院——看来这新得的漂亮小姑娘,也轻易不能动了。

  别问,问就是,他是个爱女儿成狂的好父亲——才不是因为不够顺着女儿的心意,莫名倒霉什么的。

  那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