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潮湿而冰冷,沈不渝绷着后背肌肉,越走越麻木,渐渐的,他连时间都遗忘了,只是依靠着本能向前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前方的密林里,竟远远的出现了一缕红光——是篝火!

  有人!

  沈不渝麻木的意识猛然惊醒,连步伐都加快了不少。

  当他走进这片密林,他真的看见了人,很多的人,这些人正围着一堆熊熊的篝火,齐声吟唱着一种古老的歌曲。

  沈不渝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这是觉得这歌的音调十分古怪,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目前为止,遇到的唯一的其他人,沈不渝迅速走上前去,借着火光,他终于看清了这些人的样貌。

  他们全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长袍,整张脸都隐藏在幽暗的帽兜里,一片漆黑。

  而最让沈不渝诧异的是,在这篝火之上,竟还放置着一口黑色的棺材,熊熊的烈火正在棺材上燃烧着。

  他们是在举行葬礼?

  沈不渝感觉,这应该是一种很古老的火葬仪式,这些黑衣人的吟唱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大,诡异的音调最终响彻整片深林。

  站在人群中,沈不渝感觉耳膜都快被振破了,他本能地举起双手捂紧耳朵,过了很久,周围的吟唱声才渐渐平息。

  沈不渝放下手,冲着身边的一个黑衣人好奇地问道:“请问你们是在举行葬礼吗?”

  说完他就黑了脸,这他妈不是废话吗,果然,身边的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依旧低着头。

  就在沈不渝想要换个话题询问的时候,黑衣人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的话。

  “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谁死了啊?”沈不渝心头一动,下意识的询问。

  “沈不渝!”黑衣人猛地抬头,黑洞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沈不渝。

  “沈不渝!是沈不渝死了!”

  “什么?”

  人高马大的沈不渝硬是被吓得一抖,他想要后退,却发现黑衣人已经一把抓住了自己,而此刻其他的黑衣人,也全都转过头,直直的瞪着他,再次一齐唱起那首诡异的歌曲。

  这一次,他们是专门为沈不渝唱的。

  一种强烈又陌生的恐惧从沈不渝心头升起,他想快速离开这鬼地方,可自己根本动不了,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从沈不渝的背后响起。

  “沈不渝?”

  是敛之,他怎么也在这里?

  沈不渝想张口回应,却惊觉自己不但不能动,连任何声音都发不了,两片唇犹如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一起。

  “沈不渝,你在不在?”

  “回答我一声。”敛之的声音跟往常不同,像是从遥远天际飘来,能冲击到灵魂。

  我在啊,操,老子在啊,你往前走点不就能看到我了吗。

  沈不渝的脖子都没法向后转,仿佛有一双双手冷冷地禁锢着他,只有眼珠还能动,他的眼珠神经质地乱转。

  赫然发现脚下站着的地面上有块繁琐图案,他就站在图案正中间。

  正当他四肢僵硬,身体离奇地变轻要飘向空中时,后背倏地被一股不知哪来的力道拍,还是推了一下,他就那么被推出图案中心。

  “沈—不—渝——”

  “沈不渝!”

  “沈不渝!”

  那声音在他耳边大喝,充满了神秘厚重的力量,“醒来!”

  沈不渝猝然睁开眼睛,没有密林,没有棺材,没有图案,也没有一群黑衣人,他就在卧室的床上躺着。

  “搞什么……”沈不渝想支着胳膊坐起身,却使不上多少力气,莫名其妙代入感强的梦,莫名其妙虚弱的身体让他浑身发毛,他绷紧下颚,艰难地把瘫软的身体撑起来靠在床头,双鬓潮湿滴下冷汗。

  “老子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沈不渝神色不定地粗声喘息,想到梦里的敛之拍过他后背,他没缓够就去卫生间。

  从床到卫生间这段路也不算长,他却走出了颤巍巍的感觉,气息都断断续续。

  站在镜子前,沈不渝将汗湿的发丝抓到脑后,露出难看又苍白的脸色,他脱了睡衣转过身去,扭动脖颈看背部。

  只见背上赫然有块红色印记,像鲜红的血。

  沈不渝把手伸过肩膀向下去够,他使劲擦了擦那印记,皮肉被他擦得生疼,颜色没掉。

  不对,掉了,但不是他擦的,是在自行消散。

  沈不渝盯着本该只存在于电影里的一幕,半晌扯动僵硬的唇角。

  ……操。

  .

  另一边,陈子轻把灭了的香收回苍蝇柜,他吹散符纸燃烧散落在地的灰烬,揉了揉干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