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陵诧异:“不是商业联姻?”

  商晋拓将腕表放在白色小圆桌上:“不是。”

  商少陵干燥的唇扯开点弧度,笑了笑:“那我嫂子一定是个极其优秀的……”

  话声戛然而止,他瞪着那小圆桌上的围巾,一个荒唐的可能瞬息间从他心底窜出,他浑身血液凝固如被灌入冰水,听到自己失了调的声音:“我的嫂子是……敛之?”

  商晋拓说:“不是,你的嫂子叫陈子轻。”

  商少陵豁然起身,他几天没休息没怎么吃喝,眼前一黑浑身发冷,胃里往上泛苦水。

  “陈子轻不就是敛之!”

  商晋拓皱眉:“大呼小叫什么,你从小受到的教养在哪?”

  商少陵觉得这是个噩梦,他麻木地一下下扇自己,试图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但他醒不来。

  这不是噩梦,这是残忍的事实,是可怕的酷刑,和凌迟没区别。

  他唇角破裂渗出血丝,承受不住地瘫软下来:“你掌控整个家族的动向,我在国内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你一声招呼不打就把他带出国,你看我发了疯的找他,直接跳过我和他结婚,你拿我当你弟弟吗?你是我亲哥,连你都骗我,利用我,抢我的东西。”

  商晋拓俯视面目可憎的弟弟:“他什么时候成你的东西了?”

  商少陵目眦欲裂,手成拳头,指尖用力到发白颤动:“他住在我的公寓,就是我的东西!”

  吼完,商少陵茫然不解,眼神空洞地喃喃:“你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商晋拓睨了眼:“我说我不喜欢了?”

  商少陵下颚紧绷,口腔里有血腥气:“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他。”

  商晋拓气定神闲:“我为什么一定要表现出来?”

  商少陵犹如溺水之水抓住浮木,非要问个仔细:“那你说你喜欢他什么?”

  商晋拓没开口,他拿起桌上的围巾,嗅了嗅上面残留的味道。

  商少陵仅存的一点理智也瓦解,他大逆不道地嘲讽:“至少有五个点吧,你一个都说不出来,还谈什么喜欢。”

  商晋拓是什么人,他怎会因此被激起情绪,失控到跟着他人的思路走:“说得出来又如何,说不出来又如何,他是我太太,是你嫂子,这已经是事实。”

  商少陵笃定:“你强迫他了。”

  商晋拓感到好笑:“那你是一点都不了解你所谓的初恋和执念,他是会被强迫就范的性格?”

  商少陵说不出话来,不是,敛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他生前没怎么跟你接触,死后换了副身体,你们每次接触都是因为我,没我,你们都不会有交集,我不信他喜欢你喜欢到这么早就结婚,他才一十三岁,他能懂什么,他那么爱玩,怎么会把自己框在婚姻里。”

  商晋拓淡声:“这说明他有他的考量,你该尊重他的选择,别在我这无理取闹。”

  商少陵的表情有些癫狂:“我无理取闹?你一点都没站在我的位置替我考虑,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想,你会怎么做?”

  商晋拓放下围巾,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折到小臂处:“我会体面的当个局外人,而不是偏要让人厌弃。”

  商少陵晃动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站定,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他。

  客厅气氛阴云密布,压抑到了极点。

  “原来那晚你打我,不是怕我做错事回不了头,你这段时间频繁回国,住我那公寓,也不是为了我们兄弟感情。”商少陵不是蠢人,这些日子的种种一浮现就被他理了个一清一楚,他自嘲,“我算什么?你达成目的的一个工具?”

  “S.L”到现在都没公布婚讯,他还有机会。

  商少陵想到这,红着眼弯下腰背,祈求道:“哥,能不能换个人做我嫂子,他真的不行。”

  商晋拓残酷地让弟弟认清现实:“除了他,没第一人选。”

  商少陵轻笑了一声:“那我们从今往后不再是兄弟,不再是一家人。”

  商晋拓厉声:“想好了再说。”

  兄长的威严如山海压来,商少陵濒临窒息,后背瞬间就冷汗涔涔,他冷笑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枪:“你先不把我当亲人。”

  商晋拓的语调比他还要冷几倍:“我不把你当亲人,你能进大门?”

  商少陵持枪的手在抖,赤红的眼眶里淌出泪水:“哥,我求你了,你把他还给我吧。”

  然而并不是每个做哥哥的,看到弟弟哭着要糖吃,都会给。

  “他从来都不是你的。”商晋拓双手抄进西裤口袋,“但凡你有点能耐,你把他追到手,或是让他对你有意思,我也不至于这么顺利。”

  商少陵眼里生出强烈的怨恨:“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你都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没人比你更清楚我爱得有多卑微多坚定,都这样了,你还要横刀夺爱!”

  “是你逼死我的,哥,你要我死。”

  商少陵拿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在这一刻真的动了用死亡报复他哥,报复捉弄他的命运,做鬼纠缠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敛之的扭曲念头。

  陈子轻在小助手的“任务目标有生命危险”警告下仓皇冲出来,他满脸惊慌,边拢睡袍边喊:“商少陵!”

  商少陵的气息一滞。

  陈子轻绷着神经:“你快把枪放下。”

  商少陵直勾勾地看着他,受宠若惊地低喘道:“你紧张我,对吗,你怕我伤到自己,你不想我有事。”

  陈子轻毫不迟疑:“换作别人,我也会阻止。”

  商少陵面上的惊喜消失无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别人是指谁,谢伽月还是沈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