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呈好似看不出他的不耐烦,大步去厨房,很快便带着碗筷回来:“谢谢。”

  陈子轻用没吃过的筷子给他拨面,拨多了还不忘往回捞,干巴巴地回了二个字:“不客气。”

  徐呈看着碗里的葱油面,弟弟也会炒,他端着面去房间,没立即吃,而是拍照发朋友圈。

  配文—我弟弟炒的葱油面,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假装弟弟还在世。

  徐呈发完就把手机按掉,放一边,拿起筷子尝葱油面,入口的霎那间,他一顿,整个身子震住。

  下一瞬就打开手机,将那条朋友圈隐藏起来,他盯着葱油面,半晌抹把脸,撑着桌面起身出去。

  陈子轻在餐厅吃面,听到脚步声,抽空瞟了眼徐呈,眼神询问。

  徐呈唇角紧绷,为什么你炒的葱油面,味道和我弟弟炒的一模一样?

  他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怕打破这份温馨。徐呈声音有点涩哑地开口:“你别给他们炒葱油面。”

  陈子轻没第一时间对上号:“他们?”

  徐呈挨个报名:“沈不渝,商少陵,谢伽月。”

  顿了顿,徐总又低声叮嘱:“最好是其他人也不行。”

  陈子轻一头雾水:“为什么?”

  “为你好。”

  丢下一句不着四六的话之后,徐呈回到房间,他屈指敲点一会桌面,沉吟着拿起手机,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这次没放图,只有文字。

  ——外表看着一样,实际差很多,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可替。

  这条是给知道前一条的人看的。

  尽管他前一条朋友圈隐藏得快,依然瞒不过别有用心之人。

  他坐下来吃面,吃得慢,心思几番起伏,一碗面吃完,后心已经被汗液浸湿,他想,最好是让那个年轻人去国外生活,远离他弟弟从前的圈子,免得他挂心。

  徐呈当晚就和年轻人提出这一安排。

  陈子轻惊愕:“去国外?”

  徐呈闻着他嘴里清甜的牙膏味,不合时宜地想是什么水果,多大的人了,刷牙怎么还用水果味的牙膏,末了才后知后觉,牙膏是下人准备的。

  “这是你照顾我母亲的酬劳。”徐呈说。

  陈子轻没吱声。

  徐呈给足了耐心:“语言沟通方面不是问题,我可以给你安排老师。”

  陈子轻心想,那确实,我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如今的英文水平深浅。

  “回头再说吧,”他心里有事眼前迷雾重重,没把话说死,“有需要的话,我会找徐先生的。”

  然后就岔开话题:“对了,你妈让我给她写一副字,怎么办,我不会。”

  徐呈对于自己的安排没被采纳感到失望,他又想到同样不听他话的弟弟,心下怅然。

  不止长得像,何止长得像。

  怪不得那几人会不安生,各有各的节奏。

  徐呈安抚道:“没事,我会处理。”

  陈子轻点点头:“徐先生,你让我假扮你弟弟送你妈最后一程,具体要多久也不知道,那我就一直在你家住着啊?”

  徐呈看他干净的眉眼:“你在我家待着,能让你清净不是吗?”

  陈子轻:“……确实。”

  .

  几天后的夜里,徐呈结束应酬回来,他叫下人不用忙活,解开领带脱掉西装外套,径自上楼去客房。

  被半软禁在国外的沈不渝通过渠道给他打电话,先是把他嘲讽了一顿,说他一个当哥哥的,竟把弟弟的替身领回家里,之后就叫他别把替身带出去给敛之抹黑。

  挂电话前警告他看好徐家那些鱼虾,要是谁把敛之的替身挠破了皮,那就等死。

  张口闭口都是替身二字,频繁的强调,有股子欲盖弥彰的意味。沈不渝内心深处还抱有一丝微弱的期望。

  今晚他在酒局上碰见了商董。

  徐呈开门进去,本该熟睡的年轻人竟然坐在床上,这一幕出乎意料,他很快恢复如常:“怎么还没睡?”

  陈子轻瞅着半夜进他房间,还没打算解释的人:“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不困了。”

  徐呈站在门口:“那你可以去影院找部电影看看,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让下人给你拿。”

  陈子轻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行,我待会去。”

  他放下手,抠几下指甲,状似随意地摊出在心里闹腾不止的疑问:“徐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弟弟有小名吗?”

  这问题有点没分寸,也突兀,徐呈却是给了回答:“没有单独的小名,我们都叫他敛之。”

  陈子轻在心里呢喃,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