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不满地蹙眉:“他怎么不跟你打个招呼,一点礼貌都没有。”

  然后就给张慕生打电话:“你回来,我姐在这呢,你又不是没看到,我不喜欢没礼貌的人,你要和她打招呼,我知道你急着回去看你爸,但再急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姐。”

  望向春不知道张慕生说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目睹弟弟打的这通电话,人都反应不过来。

  左前方响起一道平淡的声音:“向春。”

  “诶。”望向春循声去看张慕生,客气地笑道,“慕生啊,麻烦你一路上照看我家小遥了,你快回吧,你爸妈在家等着你呢,别让老两口等急了,赶明儿我带小遥去看你爸。”

  张慕生看向她的弟弟,她有种他是在等她弟弟同意的错觉。

  “你回去吧,注意安全。”陈子轻抬了抬下巴,“我也跟我姐回家了。”

  张慕生似是而非地笑了下。

  陈子轻目送他离去,回过头瞧见旁边女人一动不动:“姐?”

  望向春心情复杂,一时没法形容,她拿过弟弟的背包就说:“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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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很丰盛,陈子轻吃得饱饱的,他没帮忙收拾碗筷,免得把望向春惊到问个没完,还要担心是不是他在西宁吃了苦,受了罪。

  冬夜的风冷飕飕,陈子轻去村里溜达消食,不远处有几个人在一块儿闲聊。

  “一回来,向春就忙上了,又是杀鸡又是称肉的。”

  “上次见她这么舍得,还是她弟去西宁打工的前一天。”

  “你说她年纪不小了,怎么就不能找个人嫁了,光想着让弟弟好,那兄弟姐妹的,到最后不就是亲戚,自己生儿育女一家子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那才是一个女人要走的路。”

  “弟弟哪天走上狗屎运出人头地了,家门都会忘记朝什么方向开,哪还顾得上她这个姐姐哦,就望北遥那死小孩,难不成还指望他懂得孝顺懂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他都懂不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报应,向春她弟就是她的报应。”

  蹲在墙脚的陈子轻站起身,别的就不论了,所谓的报应这点他是没法反驳的,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原主从小到大都只享受不付出,并且坚持这个生活理念,确实像是来找他姐望向春讨债的,不过,他发达了,想的是给姐姐盘个店开开……

  人是很复杂的,还是别去分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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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陈子轻睡得好好的,冷不丁地被三哥叫醒,在他的提示下唰地拉开窗帘,窗外有个人影,他有准备还是抽了口凉气:“张慕生?”

  男人的身形轮廓都模糊一片,如同前来索命的厉鬼。

  陈子轻去把灯打开,回到窗前说:“我喊你,你怎么不出声?装鬼吓我啊?”

  张慕生生出点血丝的眼里映着从房内泄出的光晕,和掌控他喜怒哀乐的人脸。他一边厌恶被牵动情绪,一边又沉迷于此。

  陈子轻见张慕生不说话,就把窗帘拉得更开一些:“你来我家干什么,还这么晚了。”

  张慕生还是白天坐火车的那身衣裤,他看着窗户外的铁护栏。

  陈子轻注意到张慕生的视线停留,他脱口而出:“要不你去前头,我开门让你进来?”

  张慕生嗓音暗哑:“我进去干什么?”

  陈子轻瞪眼,你别问我啊,你干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啊。

  他们两人,一个看碍事的护栏,一个看心怀不轨的“老实人”。

  陈子轻困了,他忍着不把哈欠打出来,随口道:“或者你翻墙头过来玩会儿?”

  张慕生依旧是那副令人发毛又心跳加快的腔调:“你让我去你屋里玩什么?”

  陈子轻翻白眼,这就变成我让你进来了,啊,也是我让你从你村子来我村子的?

  玩什么,玩我呗,还能玩什么,问问问,就知道问,你有脸问,我都没脸回答你。

  陈子轻不自觉地隔着睡衣揉了揉胸口。

  张慕生猛地盯过去,他不易察觉地做了个目的不纯粹的吞咽动作,忽然就把目光移向他房门方位。

  紧接着,门外忽然传来望向春好奇的声音:“小遥,你在跟谁说话?”

  陈子轻吓一跳:“啊,姐,你没睡啊,我打电话呢。”

  望向春追问:“和谁打?”

  陈子轻汗都出来了:“我和谁……我……”

  窗户外没了张慕生的身影,他松口气,淡定地打开门:“姐,我和西宁的朋友打电话来着。”

  望向春脑中想到一个人:“不是张慕生吧?”

  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怎么会,我和他傍晚那会儿不才分开嘛,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哪有那么多话说。”

  望向春奇怪道:“小遥,你房里的窗户怎么打开了?”

  陈子轻睁眼说瞎话:“通通风。”

  “大半夜的通什么风,多冷啊。”望向春走到窗外,往外看了看,入眼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竹林,她把玻璃窗关上,扣紧保险栓,“快过年了,小偷多得很,门窗可不能乱开。”

  陈子轻说:“姐,这才十一月份,离过年还早呢,况且我开了玻璃窗,那不还有层护栏嘛。”

  “还是当心点好。”望向春把他床上有些乱的被子抖了抖,给他铺好,拍两下软泡泡的棉花枕头,“睡吧,明早跟姐去走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