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什么?老公?张慕生闭了闭眼,额角突突乱跳,整片背部爬上密密麻麻的,犹如蝗虫过境的感觉。

  公交在拐过一个路口时,陈子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他忽略推大腿叫老公那部分,把沾着他一手汗的手机放到张慕生怀里,以作试探对方的情绪。

  “我上次坐公交把手机弄丢了,自己拿着不放心,你帮我拿着。”

  张慕生置若罔闻。

  陈子轻见手机没凄惨地掉在地上,他悄悄松口气,开始组织语言解释在路边那会儿为什么吭吭哧哧说话都不利索。

  “我要怎么介绍你呢,是我对象?没吧,我在处的对象?不属实。”

  “正在试着处对象?也不像,那是会充满暧昧跟粉色泡泡的,我们哪有。”

  “所以我们的关系不好说,我需要想,我当时不是不想把你介绍给我那朋友,只是在思考怎么正确的形容出来。”

  张慕生终于开口,嗓音泛着一丝晦暗的哑意:“不就是室友。”

  陈子轻怔了怔:“你听警方那边……”

  “警方问我的时候,我是那么告诉他们的啦。”

  他挠挠头发:“不管怎么说,我们最起码是室友,邻村的老乡。”

  张慕生没言语。

  陈子轻拉了下他的衬衣:“坐过来点嘛,四周人都以为咱俩是一对,你坐那么靠外,他们会想成是我们吵架,不知道会怎么猜呢,出门在外,谁想成为别人嘴里的瓜,不是,八卦。”

  张慕生抬了抬胳膊甩开他的手。

  差点被打到的陈子轻:“……”行行行,你不坐过来就不坐过来,我坐过去,这样可以了吧。

  少年嘀嘀咕咕地挪近点,热烘烘的。

  张慕生那半边身体像是被黏上什么岩浆,他要剥掉,就会连皮带骨一起。

  不多时,他靠里的肩头一沉,汗湿的脑袋靠了上来。

  他冷着脸推开。

  下一刻,那脑袋又靠上他肩头,他闭眼,脑海中是到处都是血的厨房,地上有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双眼空洞地瞪着他,放大的瞳孔里是他带笑的脸孔。

  几秒后,景象一变,浮现的是报纸上刊登的半打码照片,死者躺在小巷的垃圾桶边,头骨碎烂面目全非。

  “丰庄到了,要下车的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车厢里的广播在响。

  张慕生把手伸进少年的白T恤下摆,冰冷的手掌扣住一块湿热的胯骨。

  .

  一回到餐馆,张慕生就钻进了快被小亮搞塌掉的厨房。

  陈子轻跟大家解释是怎么回事。

  “我就说这里头有误会,生哥绝不可能干犯法的勾当。”钱伟吐口气,转头就掏手机跟听他说一半,一直在等着结果的对象发短信。

  吴妈透过窗口往厨房瞧瞧,说笑道:“慕生再不回来,小亮那孩子就要哭了。”

  “徒弟早晚要独立起来。”茉莉从陈子轻手中接过她的帽子,叫他去风扇那儿待一会。

  “等那桌吃完吧。”陈子轻撅着屁股趴在收银台找相对来说空一点的茉莉聊天,“你有没有再遇到邪乎的事?”

  茉莉摇头:“自从还了发夹,我觉得身体都轻便了,睡觉也不做恶梦了。”

  她看着少年:“难不成你后面还……”

  “我也没再碰到其他事。”陈子轻说,“我就是感觉事情没完。”

  茉莉纳闷:“没完?还能有什么?“

  “不知道啊。”陈子轻按计算器,在“归零”归零”声里大叫,“我的手机呢!”

  茉莉见他往厨房跑,差点跟端菜的钱伟撞上,叫他慢点。

  ……

  陈子轻后来又问了餐馆里的其他人,都是那个答案,没有再遇到了。

  都没有。

  似乎周庆的死引发的所有事真的已经收尾,但他的主线任务还没完成,说明实情并不是表面这样。

  陈子轻去学校找周爱萍,想通过她的气色,状态,以及精气神,判断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正常的事。

  毕竟发夹在她手里。

  当陈子轻见到周爱萍的时候,发现她的头上别着发夹,正是那枚苹果图案的。

  大概是陈子轻长时间望着她的头发,她疑惑地询问:“怎么了?”

  陈子轻摇摇头。

  周爱萍将两侧碎短发捋到耳后,露出完整的长脸:“我一个体育老师,不适合戴这种可爱粉嫩的发夹对吗?”

  陈子轻望着闪闪发亮的苹果发夹,笑着说:“怎么会,周老师戴这发夹没什么不妥。”

  周爱萍问他来找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