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伟搔几下渗出冷汗的头皮,压低声音说:“什么样的算童子尿,虽然我谈过几个对象,但都只牵手拥抱亲嘴,我还没进去干过坏事,你说我算吗?”

  小亮沉吟:“这要看导演,有的电影里算,有的电影里不算。”

  钱伟翻白眼,你妈,问也是白问。他把嚼得没了味道的槟榔吐地上:“亮子,你认识大仙吗?”

  小亮:“不认识。”

  钱伟啐一口:“我也不认识,妈的。”

  小亮像是终于后知后觉同事可能有什么麻烦:“怎么了?”

  “没怎么。”钱伟拿出信息来个不停的手机,他全部看完,一条没回。

  小亮这回倒是眼睛尖了,心思也活了:“你跟你对象吵架了吗?”

  钱伟随口道:“何止是吵架,在闹分手。”

  小亮一把抓住他胳膊:“你干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钱伟:“我能干什么——”他敏锐地眯起眼睛,“不是,亮子,我怎么感觉你这股正气有点过啊?”

  小亮讪笑:“我只是觉得那样的对象,是个人都知道珍惜。”

  钱伟被他这话整笑了:“我还不珍惜?我一千多的工资,一千给她买东西,剩下的零头才留给自己吃喝,实在是没钱吃饭了就厚着脸皮跟家里伸手。”

  小亮松开钱伟的胳膊:“她不也给你买东西,你脚上的鞋子可不便宜,恐怕占了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我没说她不给我买,行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钱伟把手机一揣,率先走出了拐角。

  小亮在原地待了片刻才回餐馆,他进厨房走到师傅旁边:“生哥,钱伟好像遇上什么事了,他不跟我说。”

  张慕生在切肉丝,他刀工极好,细条的肉十分均匀:“我让你洗的豆芽,你洗了?”

  “还没洗。”

  张慕生偏头看他:“那你在干什么。”

  小亮对上师傅深黑的眼,后背一凉:“我现在洗,马上洗。”

  张慕生继续切肉丝。

  小亮大气不敢出,洗好豆芽就在一旁等下个工作。他总觉得师傅这两天像变了个人,但似乎只有他这么认为,其他人没感觉到这点。

  应该是他想多了。

  小亮等了会都没等来下个工作,大小活都是师傅一个人干,没给他打下手的机会,他病急乱投医地去找救援。

  “师娘,我……”

  “等等。”陈子轻在靠墙的空桌数牙签玩,闻言一怔,“你叫我什么?”

  小亮心里咯噔一下,师娘没过门,还不算。他改口说:“哥,你是我哥。”

  陈子轻把桌上的牙签都装起来:“说吧,啥事儿,离远点说,你一张嘴,唾沫就多,别喷我脸上。”

  小亮的脸上写着四个字:不想说了。

  陈子轻看出他所想:“不说就算了,别站我面前挡风,身上一股子汗味。”

  小亮嘟囔:“生哥不也有。”

  陈子轻拿出“我的人只能我挑剔嫌弃,别人少给我说一个字”的姿态:“胡扯什么呢,他身上可没汗味。”

  小亮心里明了,师傅师娘两人的感情比他们在外面表现出来的的要好,都亲近到闻味道了。

  他提起自己偷懒没及时洗豆芽,从而喏师傅生气的事。

  陈子轻狐疑,张慕生会那么严厉?

  “这事全是你的错,跟他有什么关系。在其位谋其职,你不把活干好就出去歇口气,钱是那么好赚的?再说了,你问问茉莉想不想歇,吴妈想不想歇,你师傅想不想歇。”

  小亮欲言又止:“哥,你这嘴一天到晚叭叭的,累不累。”

  陈子轻:“……”还别说,累。

  小亮抿抿颜色天生就有点深的嘴巴:“你是我见过最能叭的人了。”

  陈子轻斜他一眼:“这不是挺好吗,让你开开眼界。”

  小亮:“……”

  陈子轻老太爷似的伸出手:“行了,扶我一把,我去厨房。”

  小亮忙把眼睛笑成一条细缝:“好嘞。”

  .

  厨房里弥漫着烟火味。

  陈子轻动了动鼻子,好香啊,是醋溜辣白菜,这个他爱吃,他看另一盘,蚂蚁上树,这个他也爱吃。

  都是他爱吃的。

  他吞着口水,饿死鬼一般飘到张慕生身后:“我饿了。”

  男人在炒花生米,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

  陈子轻踮脚往他耳边凑,很大声地喊:“慕生哥!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