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伟想说那个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东西”,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几点了?”

  潘云说了时间:“你才到医院没一会。钱伟,你怎么好生生的就倒地上了,头疼不疼?”

  “不,不疼。”

  钱伟脸上没什么血色,他几次张嘴,最终才握紧拳头,试探性地问道:“那会儿你上完厕所出来,有没有看到一个,一个女的抱着我哭?”

  “女的?还抱着你哭?”潘云唰地站起来,“好啊钱伟,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不是,潘云,你听我跟你说。”钱伟抓住她的衣服,脑子混乱地和她讲了事情经过。

  潘云呵呵:“编,接着编。”

  钱伟叫苦连天,看来真就他自己看到了,他遇上脏东西了,怎么办,操,为什么啊,他一没开摩托撞死过人,二没搞大过女孩肚子不负责,为什么那女鬼会找上他?

  这会儿好像没什么阴飕飕的感觉,兴许那女鬼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走了。

  一定是那样!

  “分手吧。”

  钱伟被对象的三个字给整懵了:“分什么手,我不分手,你别扯淡,我们正谈着呢分什么手。”

  潘云掉头就走,钱伟赶忙拽了输液针追出去。

  .

  餐馆通常会在九点到十点关门,这晚九点出头就歇业了,钱伟第一个走,再是吴妈跟小亮,张慕生在厨房里。

  茉莉把收银台的登记本收了收,朝厨房喊:“生哥,你走时在外面把门锁一下,我先上楼了。”

  厨房里没应声,茉莉也不在意,她拿着水杯上楼梯。楼道里黑漆漆的没有按灯泡,茉莉抹黑上到二楼,手放在墙上摸索着找到开关一按。

  几平米的房间摆不了多少用品,茉莉疲惫地躺到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锁门声传入她耳中,她趴着继续睡。

  张慕生沿街走,唇边一点猩红忽明忽灭。

  陈子轻这会儿在张慕生的房间里发现了九扎钱,直观来看,一扎一万,他对着九万块发愣。

  张慕生怎么把钱取出来放抽屉里了,还不上锁。

  “心这么大啊?”陈子轻摇头晃脑,他将钱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关上了抽屉。

  十点过半,张慕生到了家,他站在门口,钥匙刚从口袋拿到指间,门就从里面开了。

  少年笑喊:“慕生哥,你回来啦。”

  昨晚迎接他的是一地瓜子皮,今晚很反常,热情过了头,倒显得欲盖弥彰。他进门,钥匙被他挂在墙上,随机就带上门朝客厅走。

  “我跟你打招呼,你怎么像没听见一样,搞得我热脸贴你冷屁股,我都没计较你中午耍我的事呢,你摆什么死人脸啊,你上班又不是为了我。”身后是少年的碎碎念。

  张慕生穿过客厅去厨房,目光隐约扫向倒挂的刀具。

  “对了,慕生哥,我在你抽屉里看到了很多钱。”陈子轻说,“你放出租屋多不安全,干嘛不存银行去。”

  他看了看张慕生停在原地的背影,正要走近,对方就先他一步打开水龙头,将脑袋伸过去,让冷水顺着发顶淋下来,厨房里一时间被哗啦水声占据。

  谈钱敏感,陈子轻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我的腿扭了,这个礼拜的午饭晚饭怎么办?”

  他没等来张慕生的回应,等来的是原主大姐的电话。

  陈子轻想不通,原主他姐怎么又这么晚打电话,白天干农活不累啊,这是有多操心,才能在身体的疲劳下失眠。

  “姐,你咋还没睡,挺好啊,都很好。”陈子轻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

  张慕生的头,脸,脖子里都是水,他直起身,按着水龙头,缓慢地拧回去。

  客厅里传来黏糊的声音。

  “是热,我都难受死了,不要,我不回去,我才来西宁,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我都坐了……他呀,就那样呗……啊呀,知道知道,说多少遍了……”

  尾音上扬,带着点自然的俏皮。

  张慕生没捞起衬衫擦水,他就这么湿哒哒的走出厨房,到阳台抽烟去了。

  .

  陈子轻打完电话都要到十一点了,他搓搓脸,心里在天人交战,今晚到底洗不洗澡。

  洗吧,脚脖子疼,不洗吧,这个天身上都是黏的。

  不好意思再让三哥剥痛觉神经,哪能一次次的麻烦他呢。

  陈子轻抱着脑袋挣扎了一会,咬牙去洗澡。洗到一半,没水了。要是他在这个时候□□地喊张慕生进来,气氛暧昧涟漪,这样那样,咦。

  他慢吞吞地套上脏衣服,坐到马桶上叫张慕生,叫了老半天,那位才敲门。

  “慕生哥,没水了,你快点看看是怎么回事。”

  张慕生开门进来。

  陈子轻的实现从他身前潮湿的衬衫上瞟过,若隐若现的肌肉纹理还怪性感的:“烦死了,我澡都没洗好,是不是淋喷头坏了啊?”

  张慕生踩着地砖上的水站在水管前。

  陈子轻瞧瞧自己的脚脖子,吃力地起身凑在他旁边,脑袋探过他肩头:“别光顾着看,你得动动手啊,眼睛看能看出什么,能不能认真点。”

  张慕生身上有烟草味,打在他脖子上的呼吸十分明显,他依旧只站着,手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