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点点头。

  上司跟下属不经意地对上了目光。

  周遭弥漫着暧昧,尴尬,温馨的气息,每种氛围都来得微妙且浓郁,让人难以忽略。

  【小李暴露了,他被打成那样,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我不知道还能潜多久,也不能百分百断定小李受刑神智不清时期有没有供出我相关,前景很被动,还有心思在这学人谈情说爱。】

  【我跟他立场不同,是对立面,怎么谈。】

  【真是疯了。】

  陈子轻一怔,对立面啊……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年轻人眼睑下的扇影上面。

  周今休眼皮一抬:“七爷看什么。”

  陈子轻临时找了个话题转移自己的心绪,也为了引起周今休的注意:“你的卫生间里怎么有佛经?”

  周今休的眉心瞬间就拢出了纹路。

  尽管陈子轻没听到他因为这话题牵引出的心声,依然能看出他不想提。陈子轻非要故意试探他底线:“有什么连我都不能知道的难言之隐?”

  陈子轻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但他是装的不在乎,还是非常浅显拙劣的装法,为的就是让周秘书知道他在装,其实他在乎,他伤心失落难过各种不满。

  接下来就看周秘书的反应。

  陈子轻耐心地等着,他问佛经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周今休,好进入对方的世界,和他注册游戏陪小白眼狼的用意大同小异。

  等了会,陈子轻踢了踢周今休:“你别给我敷了,我回去让庄矣敷。”

  “啪”

  周今休把毛巾扔在桌上。

  陈子轻没错过他转瞬即逝的戾气,咽了咽口水再接再厉:“你送我回秋水湖,我现在就回去。”

  耳朵捕捉到细微声响,他偷瞥周今休剥糖纸。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陈子轻眼睁睁看着周今休剥一个薄荷糖咬碎吃下去,剥一个薄荷糖咬碎吃下去,一口气剥了七个才停。

  七是什么玄学吗,还是随机的。

  我干嘛关注这个数字,我关注的应该是周今休这么喜欢吃糖,会不会蛀牙,对牙齿不好啊。不过他牙齿白又整齐,挺好看。

  这关注点也不对,我该想的是,薄荷糖跟烟酒的效果相似,是不抽烟不喝酒的周秘书一种自我压制途径。

  吃甜的是会分泌多巴胺,让人减轻负面情绪,提升向上的情绪,快乐一点。

  可也会分泌胰岛素,让血糖升高呢。量是要控制的吧,一次七颗这种吃法不行。

  陈子轻的关注点又歪七八扭,耳边的咀嚼吞咽声里忽然夹着一句,

  “没什么难言之隐,就是做梦,梦到个小和尚。”

  陈子轻愕然。

  周今休脑中剧烈抖动的某根神经在他牙关不断开合磨碾中逐渐平稳,他轻笑:“属下想解梦才买了本佛经翻翻,时间长了,佛经就搁置了。”

  末了,微妙地稍做停顿:“没其他意思。”

  见面前人一直没说话,周今休隐隐有股子恼怒混着别的情绪:“和尚而已,又不是仙女,跟情情爱爱没半毛钱关系。”

  陈子轻立马就推了下周今休的肩膀:“和尚怎么了,比仙女差哪儿了?!

  周今休莫名其妙被推,按在那一小块肉上的毛巾都因此脱落了点,他盯着像是护犊子的人,眯了眯眼。

  【所以你的白月光是残疾,左撇子,手好看,睫毛长,会写瘦金体的和尚?】

  【行,明天我就剃光头,】

  “不是!”陈子轻不想要个卤蛋秘书,他下意识喊出声。

  周今休让他一叫,心脏病都要犯了:“不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和尚确实不是仙女,他们在不同的领域发光发热。”

  没等周今休回应,陈子轻就飞快说:“是我激动了,和尚是和尚,仙女是仙女,没必要放在一起比较。”

  他抿嘴!“所以你吃素就是因为梦里的和尚?”

  “那倒不是。”周今休拿开毛巾,看他被暖热敷红的胸脯,喉头有点陌生又久违的干痒,“做那个梦之前就吃素,不是突然有天改变的口味。”

  陈子轻摆出认真思考的表情逗他:“和尚是上辈子的你?这辈子监督你急于修行?”

  周今休道:“我应该是在后面凝视的视角。”

  陈子轻继续逗他,扒他脸上的面/具:“哦,和尚是你前世的爱人,今生还跟着你,以梦境的形式。”

  周今休面色一沉:“七爷,请您别开这种玩笑,我不可能喜欢一个和尚。”

  陈子轻小幅度地撇嘴:“有什么不可能的,又不是跨物种。”

  周今休说笑:“属下认为自己的道德水平不至于那么低,会祸害一个出家人。”

  陈子轻垂头转动腕部的佛珠,静了会就在心里默念:无论如何,任务都要做,不能再失败了,真的不能再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