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宜雪把他的头发吹干,轻声对他说:“大哥在这,你睡吧。”

  男人眼神宁静柔和,像森林深处淌出来的河水,有抚慰心灵的疗效。

  邱安然躺下来,慢慢陷入沉睡,没过多久,他的嘴里就发出模糊不清的梦呓,同时身子小幅度地颤抖。

  不是恐惧,是着急,不知道在急什么。

  邱宜雪隔着被子在他心口拍抚,看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才起身出去。

  走廊上有金属声响,邱燕林一下一下地扣着打火机:“我早说不可能瞒一辈子,这才多久,什么世界级大师,水平不过如此。”

  邱燕林有点语无伦次。

  邱宜雪揉着眉心道:“先这么着吧,燕林,你别再吓他了,他胆小。”

  邱燕林扯扯唇角,忽然问:“我让你找林疵,你找到了?”

  邱宜雪:“还没。”

  邱燕林的眉眼间渗出被羞辱的不甘和怒意:“他对我用的手段,我一定要双倍奉还。”

  邱宜雪拍拍他肩膀:“找到人再说。”

  邱燕林把打火机握在指间,自虐地感受手指皮肉骨头被挤压的不适:“爸什么时候回来?”

  邱宜雪沉吟:“快了吧。”

  这话题涉及邱家的禁忌,二人同时沉寂了下来。

  外界不会知道,邱家家主出现幻觉差点用刀片划破喉管放血,他没时间等实验品出结果,立刻就对自己进行活死人的研究,副作用太大,只能暂时在基地调理,直到状态稳定下来。

  邱宜雪人在国外,目前国内的家族事务,基本都交给专业团队打理。

  .

  初冬来临,邱安然结束网球赛回来,他在佣人的提示下跑上楼,边跑边喊:“爸爸!”

  邱晁闻声从楼上的休息区给出回应:“爸爸在这。”

  邱安然蹬蹬蹬地一路跑到他跟前,喘着气说:“你,你办完事了?”

  “办完了。”邱晁将他的头发揉乱。

  邱安然撇嘴:“那你只能在这儿待几天,很快就会回国吧?”

  邱晁抱起他,颠了颠重量:“年前都休息。”

  邱安然的眼睛亮起来,抿嘴开心笑道:“太好了,爸爸可以陪我了!”

  邱晁笑着在他发丝上亲一下。

  邱安然看见桌上有碗食物,他好奇地凑头瞅了瞅。

  邱晁揽着他肩膀:“安然想吃?”

  邱安然摇头,碗里不知道是什么,透明的,没味道,他看着没胃口,觉得像鼻涕,有点恶心。

  可能是那只耳朵带给他的心理阴影还没消失。

  邱晁端起碗,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动搅动,舀一勺说:“好吃的,尝尝?”

  邱安然还是摇头。

  邱晁将那勺不粘绸的食物送到他嘴边:“别这么拒绝爸爸,就尝一口?”

  邱安然蹙起眉心:“爸爸,我真的不想吃。”

  邱晁见儿子是真的不感兴趣,他笑道:“好吧,那爸爸吃。”

  邱安然目睹他一勺接一勺地吃下去,吞咽的声响很大,多美味一般:“这里面是什么?”

  邱晁放下空碗跟勺子,说道:“是补品。”

  “那我不需要吃,我还小。”邱安然表情十分认真严肃,“爸爸你多吃点,你年纪大了,需要补一补。”

  邱晁被儿子逗乐,当场哈哈大笑,他这么笑都没堆满褶子,整个人的感觉年轻了不少,说他三十出头都不为过。

  邱安然满脸疑惑,有什么好笑的,搞不懂。

  不过爸爸不忙就好了,他潜意识里希望爸爸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在他不知道也看不见的地方。

  休息区的面积十分宽敞,绿植旁是个跑步机,邱安然偶尔瞧一眼跑道。

  邱晁和儿子说话,手指插进硬邦邦的短发里,时不时地对着一处头皮做出蹭,摸,抠,抓的动作。

  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

  邱安然问道:“爸爸,你多久没洗头了?”

  邱晁一顿:“嗯?”

  “多久没洗头了啊,”邱安然说,“我看你头上很痒的样子,是不是长痘了?”

  邱晁伸头:“你帮爸爸看看。”

  “算了,别把我家宝贝的鼻子臭掉了。”他又后仰着靠在沙发上,良心发现地没让儿子看他有点油的头发。

  邱晁心情好,他拽下脖子上的玉石:“送给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