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是冰冷的,可他对虞平舟的情感是滚烫的,怎么能一样呢,没有可比性。

  此时此刻,陈子轻站在再熟悉不过的上星府,心头莫名有点发怵,他把这反应归纳到出院前吃的药快失效上面。

  江扶水没留下来,他不参与这场时隔几个月的家庭聚餐。

  尽管他很不放心。

  ……

  一顿团圆饭吃得魂不附体。

  陈子轻前半夜被宋箐跟虞华章拉着说话,后半夜才有机会溜去二楼,他对二楼的一切了如指掌,准确无误地走到隐藏的卧室门前,把手指放在门上。

  显出门锁屏幕,指纹验证。

  陈子轻走进卧室,猝不及防地跟坐在沙发上的Alpha打了个照面,他小心翼翼:“……哥哥?”

  Alpha神情漠然。

  陈子轻把门关上,脚趿拉着拖鞋,一步步地走近:“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呢?”

  他蹲到虞平舟面前,脑袋放在对方的腿上:“我是你的弟弟,你的未婚妻,也是你的Omega。”

  虞平舟抬起手,两指拨开他后领,露出他那颗比身体要健康许多倍的腺体:“你说你是我的Omega,那我怎么没标记你?”

  陈子轻浑身战栗:“因为我不能被标记啊,临时标记只能维持一小时,永久标记是一晚,第二天就没了。”

  下一刻,他就被咬了。

  他呆滞地从虞平舟腿上抬起头,瞠目结舌道:“你,你怎么咬我?”

  虞平舟将腕表摘下来,放在他手里:“计时。”

  腕表开始智能报秒数。

  周遭就只剩下这个电子音,时间一秒一秒地往后走。

  陈子轻的世界像被按了暂停键。

  直到虞平舟开口:“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二十分钟,临时标记还在,这跟你说的可不一样。”

  陈子轻懵了:“我不知道啊。”

  他想到什么,呼吸顿时就急促起来:“变了,竟然变了,也对,我没有延迟分化,我的腺体跟激素,信息素数值都是正常的,那我岂不是能被你永久……”

  “啪嗒”

  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打断了陈子轻的话。

  陈子轻看着吸烟的Alpha:“你不会是以为我是故意骗你,想让你临时标记我吧?你不信我,不信我母亲,难道你也不信你父亲吗?我真是你未婚妻!”

  虞平舟道:“吃药了吗?”

  陈子轻瞪大通红的眼睛:“你当我是犯病了,在胡言乱语?”

  一缕青烟飘到他脸上,他潸然泪下。

  布满泪痕的脸被捏住,抬起来,有微凉带着烟草味的吻落在他脸上,他对上了熟悉的深情慈悲目光。

  虞平舟宠溺地看着他:“偏要回来,现在回来了,这样的局面,是你想要的吗?你想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陈子轻整个身体剧烈一震:“你……”

  虞平舟从他张开的嘴探入,给了他一个咸涩的吻:“才想起来。”

  陈子轻怔怔的。

  虞平舟把他昏沉的神智吻醒了,他有些迟钝地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

  “你是不是心里有怨啊?”陈子轻被虞平舟捞到怀里,他把手伸进对方的黑色毛衣里,摩挲着将手心贴着那颗人工心脏。

  好冰啊。

  怎么这么冰,虞平舟的体温确实比常人要低,易感期更是低得不像活人。

  可易感期现在也没在易感期啊。

  是不是昏迷的几个月造成的后遗症,还没恢复啊。

  捂捂就好了。

  陈子轻脑子僵木,他很快就被感应到的心脏跳动转移注意力,眼睛看着虞平舟鬓角的白发:“对,你该怨我,你不该原谅我,你起码要装十天半个月,快把我吓疯了再说出真相。”

  虞平舟没多少血色的面上展露一抹淡笑:“舍不得。”

  陈子轻用力搂住虞平舟的脖子,把自己紧紧地贴上去。摆阵那会儿,他记得虞平舟把老道士叫到一边,不知说了什么。

  要问吗?

  算了,不问了。

  只有他,虞平舟,江扶水二人记得命运扭曲后的事情。

  那一段记忆像是硬塞进来的,被单独归纳在跟人生无关的角落,打包好了,就那么丢在那里。

  陈子轻跟虞平舟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重来的今生,死了的人活着,他的人际圈也没那么紧绷,什么都比原来要好,除了他的病情加快,除了虞平舟的心脏损伤。

  虞平舟垂下眼眸,低低叹息:“既然可以重来,为什么不能早个十年,让我有机会尽我所能控制你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