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抹了把汗涔涔的脸,他不在占尧生的宿舍坐着了,他打开门出去,顶着大太阳走在校园里。

  施工地的操作声响被炎热天气衬托得越发让人烦躁。

  陈子轻气色不太好地望了望盖到一半的商店,不知怎么的,他想起去年有个工人被浅埋在那里,又想到了那个差不多时间死的音乐系女生。

  两起命案都没结果。

  报纸上没刊登,学校里没人关注后续,就那么画上了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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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轻穿过大半个学校站在一栋教学楼底下,浑身湿透了,他像是从水里爬上来的,又渴又热。

  还没下课。

  陈子轻索性坐在台阶上等着。

  “叮铃铃——”

  下课铃响,教学楼里瞬间活了过来,跑步声走路声说笑打闹声连成一片。

  陈子轻头晕眼花手脚没有力气,他感觉自己有点中暑,想从台阶上爬起来,几次都没成功。

  “梁津川!你快下来!你嫂子来接你了!”

  有阳光张扬的男声在喊。

  很快的,陈子轻的头顶就投下来阴影,伴随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坐在太阳底下,不知道进楼道里吗。”

  “是不是傻子。”梁津川一手拿着书,一手去拉眼皮底下的人。

  陈子轻被他拉起来,脑袋往他肩窝里一磕。

  这是公众场合,楼里出来了很多学生,一双双眼睛看过来,梁津川却不遮遮掩掩,他自然地摸上嫂子的脸颊,触手都是冷汗,眉头紧皱着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子轻嘴皮子干巴巴的,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梁津川把他带到教学楼后面,拉他进小竹林里:“到底怎么了?”

  陈子轻的头脑里钝钝的痛。

  梁津川随手就将书丢在草地上,双手抱住他,摩挲着他潮湿的肩背,吻他脸颊上的咸涩汗液,一路吻到他嘴上,探进去勾他呆呆的舌头:“说话,别吓我。”

  陈子轻在梁津川的吻下找回正常人的反应,他短促地吸了一口气,语无伦次地说:“出事了,出大事了,津川,不是我,是占雨……”

  梁津川绷着的面部线条松懈下来:“是吗,占雨出什么事了?”

  陈子轻突然就没了声音。

  “一惊一乍的。”梁津川又去吻他,吻了好一会才压下灼热的渴望,牵着他走出小竹林,带他回宿舍。

  落地扇喀喀喀地转了起来,不怎么凉快的风吹在陈子轻身上,他垂着头,两手捂住脸。

  “你在宿舍里待着,我去食堂打饭。”梁津川箍住他湿淋淋的后脖子,指腹捻了几下,脚步还没迈开就被拉住了衣服。

  陈子轻拉着他衣服,被亲红润了的嘴唇抿着,不说话。

  梁津川微微挑眉:“不让我去食堂打饭?中午不吃了是吗?”

  陈子轻的眼珠往墙上瞟,一墙之隔就是占尧生的宿舍。

  梁津川握住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然就发现了他手上的木刺,红肿了。

  “怎么搞的。”梁津川的面色沉了下去,他到房里找出一个小针线篓,在一管黑线上拔掉细针,擦火柴撩几下消毒。

  陈子轻发着呆。

  梁津川冷声:“手给我。”

  陈子轻还在看墙壁,梁津川直接握住他的手,捏住他那根扎到木刺的手指,用针挑了进去。

  被火撩过发烫的针头挑进皮肉,带起尖锐的疼意。

  梁津川速度快又稳,他把那根小木刺挑出来丢掉,含住嫂子的手指,吮掉渗出来的血珠。

  陈子轻的耳朵边嗡嗡响,他该怎么跟梁津川说自己见到占雨的鬼魂了呢。

  后面可能还要用到对付鬼魂的那一套东西。

  都要编借口。

  也不能说是在网上乱学的,这个时代还没有普及网络。

  陈子轻脑中灵光一闪,干脆就说是他小时候在书摊上看过一本书,跟书里学的。就像有的大小孩会照着武侠秘籍修炼武功一样。

  之所以从前不说,是没机会用,不知道管不管用。

  陈子轻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反正梁津川察觉到他的不合理地方,只会在背地里分析揣测一番,最终做定论把自己哄好,不会问他要答案。

  .

  于是陈子轻就那么说了。

  梁津川也如他所想的那般没多问,只是告诉他:“关于占雨的事,占家会查的。”

  陈子轻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感想:“占雨死了,尸体十有八九都是碎的,那么惨,你不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