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撞见直播现场的话。

  “津川,我进来了啊。”陈子轻提醒地喊了一声,等了会才推门进去。

  屋里空气浑浊腥中泛苦,地上这一团那一团的草纸,陈子轻乍一看有十几个团子。

  这不像是一次清理的量。

  陈子轻没有多打量,他走到床边,臂弯一松,被他夹着的盐水瓶掉在了棉被上面。

  “盐水瓶可暖和了,我放了个在怀里一下就不冷了,这个是给你捂脚的。”陈子轻眼下垂,不太想看男孩是什么坐姿,褂子裤子脏不脏,“你快睡吧,明早要去集市呢。”

  梁津川盯着他隆起的肚子,冷淡的唇开启,无声也无息地吐出三个字:“小妈妈。”

  陈子轻感应到梁津川说了什么,他迷茫地抬头:“你说什么?”

  梁津川猝然剥掉魔障状态,他剥得快又狠,周身血淋淋地冒着腥热的气息:“麻烦嫂子把地上的草纸扫一下,还有你弄掉的柿子。”

  陈子轻“啊”了声:“现在吗?”

  他好不容易摆脱身体上的困扰,这会扫脏兮兮的纸团子,对他可不是好事。

  所以陈子轻试图拒绝:“明天可不可以啊,我都困了。”

  梁津川没说可不可以,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用双臂撑着身子朝床边挪动,缓慢吃力十分艰难的模样,令人动容不忍。

  陈子轻:“……”

  “你坐着别下来,我现在就扫!”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他去屋檐下拿了笤把进来,利落地打扫。

  陈子轻做出弯腰扫地的动作时,肚子隆起的弧度下坠。

  梁津川冷漠地想,这人要是个女的,他哥会S大他的肚子,让他怀上吧。

  那他现在的肚子会是多大?

  他们一月初结婚,他哥是四月13号死的。假设这个人三四月怀上,现在肚子会大成球,差不多快生了。

  生下来了,叫他叔叔。

  男的生不了孩子,他哥没有后代,他不会是叔叔,在他眼前隆着肚子扫地的人,不会哺育。

  梁津川某根隐晦的神经末梢倏地一颤。

  那他为什么想把人按在地上,掏出肚子里的盐水瓶,取而代之。

  将自己深埋进去。

  梁津川的眉眼覆上阴鸷,掌心一片温热,他什么时候有的抠手的毛病,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疯了的征兆,又是什么时候……

  “津川,你抠手干什么啊!”陈子轻拿着笤把跑到床边,发现他指缝里渗出一点红。

  梁津川偏过头,森冷的面孔朝向窗户:“谁知道。”

  陈子轻愣愣望着他捏成拳头的手,欲言又止:“抠破了多疼啊。”

  “以后还是别抠了吧。”小声囔了句,继续打扫去了。

  梁津川摊开手掌看掌中血迹斑斑,疼吗。

  疼点好,犯贱。

  .

  第一天既是小年也是赶大集的日子。

  冬天不像夏天,六点左右天还是黑的,村里不能再等,陆陆续续地嘈杂了起来。

  陈子轻睡眼惺忪地打开院门,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他打了个抖,日常任务一有说恶劣天气不用挑水。

  天这么冷,算不算恶劣?

  范围没有标出来,他确定不了啊。

  【恶劣天气通常是指,泥石流,山洪,地震,大雨,暴雪等】

  陈子轻抹把脸,行了,知道了,不算恶劣。

  有两个人打着手电筒从门前经过,他看清来人,惊讶地问道:“四叔四婶,你们这就去集市啦?”

  一束光向他脸上扫来,他条件反射地闭眼躲开,干嘛照他的脸啊。

  光从他脸上移开,他听见四叔说:“早去早回。”

  四叔没穿千篇一律的臃肿的棉袄,他穿的是不知哪年买的旧皮夹克,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耍着帅,一只手拿着手电,一只手牵着四婶。

  而四婶背着一个大大的篓子,小鸟依人地挨着四叔,画面显得恩爱温馨。

  陈子轻的视线追了他们一段,他不能抹黑去挑水,摔到腿就完了。

  要么带上手电去塘边,要么等天微微亮起来。

  陈子轻选了前者,他提着心去挑水,双手要扶扁担跟钩绳,手电没手拿就用嘴叼着,一来一回嘴都合不拢了。

  梁津川出来看到他叼着手电进院门,津液淌在下巴上弄得水淋淋的。

  嘴小,很能吞。

  梁津川转着轮椅越过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