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不由得记起那天,季易燃进来找小花前一刻,谢浮来给他送甜点的事。

  这么说,那个时候,迟帘的两个发小就已经在动锄头了啊。

  陈子轻深吸一口烟,掐掉烟屁股想,迟帘永远都不知道,他只是出门给对象买个糖水,墙脚的土就被松了松……

  季易燃忽然展臂抱住陈子轻,黑色衬衫下的腰背弓起来,脑袋埋在他脖子里。

  然后,在他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前撤掉双手,退后。

  陈子轻看季易燃垂手站立,一副做错事等着挨批的样子,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发脾气。

  “你帮我跟小花告个别吧,以后我有时间再来看它。”陈子轻打开车门坐回车里。

  “好。”季易燃为他关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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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易燃送陈子轻去了车站,他掉头开车在京市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个多小时,去了老宅。

  不多时,阁楼里传出钢琴声,把老宅的寂静搅得粉碎,

  管家说:“少爷弹的曲子很伤。”

  季常林坐在长廊下面,悠闲地喝着茶:“太太没了,能不伤吗。”

  管家的嘴角轻微一抽:“少爷是个痴情人。”

  季常林冷哼:“还是个同性恋,季家的基因变异体。”

  管家说:“少爷其他方面无可挑剔。”

  季常林又哼了声:“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

  阁楼那边的钢琴不弹了,改拉二胡了。

  那乐器自带愁凉悲苦氛围,这一拉奏,整个老宅都凄凄惨惨戚戚。

  季常林喝了半壶茶,二胡还没停,他摆摆手,没让管家跟着,自己一个人去了儿子所住的阁楼。

  离得越近,二胡流传出来的悲哀越发浓郁,苍白的不甘,对命运的不可抗力,无能为力。

  季常林背着手听了一会,推门进去:“你但凡把用在你爸身上的招数用来对付他,那他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是你的人。”

  院内灯火通明,季易燃满身孤寂,他抬眸看父亲,眼神深黑冷厉。

  “怎么,这话你不爱听?”季常林说,“偏要跟基因做对,咎由自取。”

  季易燃的声调跟态度都很冷:“能出去吗?”

  季常林见儿子这装都不装了的德行,幸灾乐祸地笑着摇摇头。

  当初季常林就料定,儿子的两个发小留不住的人,他也不例外。

  这不,半年前灵验了。

  儿子从岛上回来以后,每天弹钢琴拉二胡。

  季常林回忆儿媳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捻了捻手指,像捏着什么把玩摩挲:“去看看你母亲。”

  季易燃道:“不去。”

  季常林语出惊人:“你招出来的,你不去?”

  父子二人对视,儿子清楚父亲知情,父亲明白儿子看出了他的了如指掌。

  二胡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时夏风刚好吹过竹林和屋顶,季易燃坐在椅子上拉二胡,将落寞发挥到了极致。

  季常林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院门没关,门口的花瓣被吹进来,飘洒在池水上面,自成一景。

  这个阁楼无处不高雅,无处不荒凉。

  季易燃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将二胡放在一边的圆桌上面,拿出手机接听。

  迟帘打过来,开门见山道:“没犯规?”

  季易燃淡淡地:“嗯。”

  迟帘冷笑:“你最好是。”

  季易燃平平的语调里似乎有几分兄弟的关心:“你们脸上的伤没事吧?”

  迟帘顿时就没了声音。

  要不是他跟谢浮的脸肿了,怕顾知之那家伙嫌弃产生阴影,能有季易燃领走所有戏份的机会?

  这是季易燃第二次捡漏了。

  他们成了青紫交加的猪头,把季易燃衬托得多么英武不凡。

  这种给情敌送东风的傻逼行为,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不劳你费心。”迟帘呕血。

  “我不是费心,我只是随口一问。”季易燃把电话挂断,继续拉他的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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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尾巴翘起来时,陈子轻把出租屋收拾了一下,他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没购置多少东西,连个盆栽都没买,更别说是养个什么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