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作孽,什么罪孽深重,那是留给后人评价的,他身为背负荣辱兴亡的季家家主,能做的就是把季氏推上一个又一个高处。

  他不认为自己是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发挥到了极致。

  季常林问儿子:“最近有没有出现不适?”

  季易燃漠视地面:“没有。”

  季常林说:“真没有?”

  季易燃抿唇:“做噩梦,算不算?”

  “算。”季常林沉吟,“那还是有影响。”

  “你爸我必须终老,你看着办。”季常林聊家常的口吻,他死了,那些牵扯进风水盘里的季家族人都不得安生。他们会日夜受阴煞折磨,他的儿子也是其中之一。

  季易燃的面部线条收紧,愈发冷厉:“等风水师的后代到了,会有办法破局。”

  “但愿。”季常林摆下最后一颗棋子,是白棋,这局白棋的那方赢了。

  他索然无味地拨乱棋盘:“在其位谋其职,你既然做了代理董事长,那就尽快将你的判断力和管理能力提到这个位置,你的专业一定是你的助力,能让你锦上添花。”

  季易燃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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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家遭袭击这事没发酵,商圈少有人知。

  孟父托人打听到了点消息,他把大儿子叫去书房谈了快两小时话,再三感慨走错一步就会跌落悬崖。

  那次参与进来的家族和企业,无一幸免。

  孟一堃暂时还体会不到那种惊心动魄的成败在此一举,他只是觉得他老子太把他发小当回事了。

  季易燃哪里像是心狠手辣的作风,他顶多就是雷厉风行,果断,不拖拉,不讲情面,比较公事公办。

  孟一堃先不考虑怎么在他老子面前改变他发小的形象,他进房间给另一个发小打电话:“阿帘,照片不用拍了,那道士死了。”

  迟帘在加班,他为了揽个活卖力表现直接睡在了公司,接到孟一堃这通电话,他差点心梗。

  “你说什么?”

  孟一堃把掌握的情报透露给迟帘:“季常林用道士引出藏在暗处的一波鱼虾,好给老季清路。”

  迟帘被心悸的不适缠住四肢:“你不是说季常林很宝贝他?”

  孟一堃说:“季常林不管怎么都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更何况那也谈不上儿女情长。”

  迟帘半晌问:“确定死了?”

  孟一堃说:“骨灰都埋在长陵墓园里了。”

  迟帘提出疑虑:“长陵墓园一块地小一千万,一个道士住得起?”

  “季家安排的。”孟一堃倒在床上,“因为道士给季常林挡了一枪。”

  他为了打破发小电话那头的压抑气氛,故意开玩笑:“道士没准暗恋季常林,那位一看就没有老人味,而且是上位者里的颜值担当,肾功能强大,毕竟十分节制,从来不在外面播种,只在家里播。”

  迟帘没在意孟一堃的玩笑,满心只有道士死了。

  是他想多了,道士不是顾知之,两人只是恰巧都会画符驱鬼而已。

  因为他的顾知之不会死。

  季易燃暗恋了顾知之至少四年,还把符偷偷藏进皮夹里,他竟然真的可以将感情转移给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道士。

  人还死了。

  季易燃这是多惨。

  迟帘给他发了个信息:听说你喜欢的道士不幸中枪身亡,节哀。

  季易燃过了一阵才回:嗯。

  迟帘幸灾乐祸,季易燃从前喜欢的不是他的,后来喜欢的死了,他白忙活一场。

  既然顾知之不是要和季易燃谈该死的恋爱,那是和谁?

  已经在隐蔽的地方谈起来了吗?另一方是几家都查不到的更大势力?

  谈就谈吧,好歹也报个平安。

  迟帘的心跳快速紊乱,后背密密麻麻地渗起薄汗,他快速吃了几粒药,强迫自己回到工作当中。

  思绪忽然一滞。

  迟帘回想季易燃对顾知之的种种,他打给国内唯一能用上的资源——发小孟一堃。

  “你帮我盯着老季。”迟帘语气严肃。

  孟一堃嘴上说好,却没怎么当回事,只叫了两个人办这事。

  当然都是能力出众的。

  他可不想被老季的人抓个现行,再把他叫去对峙领人,那兄弟就没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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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找顾知之的事,没有一家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