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洗什么澡,”梅母不知想到什么,怪笑了声,“是季董要了吧。”

  梅淑仪脸上火烧:“没,没有。”以往基本都是月初,这个月却是到月中了,她都没被叫去季常林的浴室。

  “快三十的人了,扭捏什么,还当自己二十出头呢。”梅母在珠宝店挑珠宝,“季董的一举一动会被很多人盯,想对付他的,讨好他的都有,我听你爸跟你哥说他近期不怎么去集团,应酬更是比以前还要少,他的事业都是他儿子跟团队打理,你不慌吗,我要是你,我都慌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你倒好,也不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意见。”

  梅淑仪慢慢梳头:“我慌什么?”

  “慌什么?你个蠢货,这还要我跟你说?等他儿子坐上他的位置,很快就是商业联姻,季家的女主人身份就不是你的了,要是碰上个脾气硬的大小姐,连声婆婆都不叫你,还要嫌你只比她丈夫大几岁怀疑你不正经乱勾引,直接给你使绊子让你滚。”梅母劈里啪啦就是一顿说,“而且他儿子接管了企业,我们梅家就要跟他儿子打交道,他儿子万一不给我们好处了怎么办?”

  梅淑仪没有说话,她今天没怎么吃饭,头有点晕。

  母亲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淑仪,你也知道光凭你的长相才气家境是进不了季家大门的,排队都排不上号,你靠的是你的八字,那是我和你爸给你的,你能不能盼着家里好?”

  梅淑仪讷讷:“我每天都盼着家里好。”

  梅母的声音一下拔高:“那你的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梅淑仪哪敢说,季常林每次都要她吃药,在他眼皮底下吃。

  他的子嗣数量也有要求,只要一个。仿佛多了个儿子或者女儿,他就完了。

  梅淑仪想把电话挂了。

  那头的母亲忽然说:“你那边怎么有很多虫子在飞?”

  梅淑仪脸上血色一空。

  “季家什么地方能有这么多虫子,”梅母犀利又泼辣,“死丫头,你到底在哪?你不在季家好好伺候你丈夫,你上哪鬼混去了?”

  “妈,我,我在房里。”梅淑仪声音发颤结巴,她眼珠艰难地转动,身边一只虫子都没有。

  “全都是苍蝇,嗡嗡叫个不停,叫得你妈脑瓜子疼!”梅母强势地命令,“我不管你去哪了,现在给我回季家,马上回去!”

  “我看你是活腻了,连我都知道你丈夫是个好控制的性子,你敢乱跑,还往虫子堆里钻,行了,先这样,这个周末你想办法带你丈夫来家里,你爸想投资个项目,别的不用我说了吧!”

  梅淑仪听着挂掉电话的嘟嘟声,感觉那就是母亲形容的虫子嗡飞声响,她浑身都要冻僵了。

  “扣扣”敲门声突如其来。

  梅淑仪一抖,手中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一并掉下来的,还有她刚刚从手腕上撸下来窜在手心的佛珠。

  梅淑仪弯腰去捡佛珠,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死白的脚。

  脚踝纤细,脚趾甲里面都是乌黑的泥。

  梅淑仪没了呼吸,她强忍着尖叫的恐惧猛地抬头。

  什么都没看见,那双脚也消失了。

  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太太,少爷跟大师来看望您。”

  梅淑仪发不出丁点回应,她一下就晕了过去。

  .

  等到梅淑仪醒来是在床上,她的手背扎针输着液,脸上有着没有完全消退的惊恐。

  医生收拾收拾离开,梅淑仪闭上眼睛又睁开,她看向刚刚没留意到的两个人,视线集中在高大冷峻的青年身上。

  “易燃,是不是你爸让你过来的……”梅淑仪惶恐不安,“我,我没事,我只是身子虚,我没有其他的病,我去和你爸说……”

  季易燃的神情不见波澜,他不对小妈甩脸色,也没有温情。

  梅淑仪要起床。

  陈子轻说:“夫人,你还是躺着吧。”

  梅淑仪执意要起来。

  陈子轻又说:“你被怨鬼缠身了。”

  梅淑仪支着的胳膊一软,倒回了床上。

  “怨鬼……”梅淑仪嘴唇抖颤,“大师说的,是真的吗?”

  陈子轻淡声:“夫人何必明知故问。”

  梅淑仪又恐慌又羞愧,她确实是明知故问,她只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从去年十一左右到今年八月中旬,那个东西还缠着她,为什么?

  她从没害过谁。

  “我没有害过人……”梅淑仪呢喃。

  “说说你都遇到了什么。”

  那位道士开了口,他声音平平没什么同情怜悯或其他情感,却让人感到安心,那种力量无孔不入地进入她破乱的心神,她把自己这将近一年的经历说了出来。

  陈子轻听完就在她的衣帽间贴了张符,转身出了她的房间。

  季易燃落后一步。

  “易燃,会给你爸添麻烦吗?”梅淑仪朝他的背影喊。

  他漠然地反手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