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发就不能放,搞这些没意思。”迟帘弯腰把地上的东西都塞进纸盒里,准备端走。

  谢浮揉眉心:“没说不能,放着吧。”

  兄弟间不扭捏没仇怨,迟帘闻言手一松,纸盒掉回了地上,他磨蹭手上的滑腻:“行,那我放你这。哪天我要用了就来拿。”

  谢浮打趣:“干脆你发个信息,我给你送过去?”

  迟帘不领情:“只能到家门口。”

  谢浮扫了眼卖家手写复印的产品推荐使用心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家里藏了什么宝贝,生怕被人发现偷走。”

  迟帘曾经对着发小们贬低他对象,如今却不能容忍发小拿他对象开玩笑,即便没有恶意。

  “老谢,我很稀罕顾知之。”迟帘沉着脸。

  谢浮的站位有变化,鞋底不巧地踩住地上那张复印纸:“稀罕到不分场合的接吻,你是真没想过那晚如果被别人看见了传出去,你要怎么收场。”

  迟帘被对象哄好了,已经不再为没发生的事焦虑,他去桌前抽几张纸巾擦擦手,丢掉纸:“要命一条,要分不可能。”

  吊儿郎当得好似是随便说说,只有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认真的,谈个恋爱谈这么狠。

  谢浮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到最大:“这话你们小情侣关起门来说就行。”

  “怎么动不动就把你们小情侣几个字挂在嘴边。”迟帘开门的时候想到个事,停了下,“说起来,我跟他最近能有质的飞跃,还是多亏了你。”

  谢浮摆摆手。

  热风不但往他脸上吹,还钻进他房里,试图赶走冷气占据此地,异想天开过于天真。

  热风形成浪一阵接一阵,谢浮在找儿时那条小狗尸骨埋葬地,上面全是草。

  谢浮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他以兄弟的口吻叮嘱道:“注意点,高中生要节制,免得影响课堂效率。”

  “没事儿,我有分寸。”迟帘走了出去。

  老谢向来阴晴不定不打常规牌,他不觉得有什么反常,倒是老季,怎么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也不和他们一块儿在食堂吃饭了。

  不会是被他秀恩爱秀刺激了吧?那就也找个谈呗,又不是找不到。

  .

  迟帘刚出谢家,奶奶就打来电话,老人家说话没什么精神气,问他吃没吃饭,在做什么。

  “奶奶,你哪不舒服?”迟帘严肃地问道。

  “哪都不舒服。”

  迟帘一听就知道奶奶没什么大问题,多半是跟那个世家的女儿有关。

  果不其然,迟奶奶说的就是这个事。

  那小姑娘她是真的满意,瞧着哪儿都好,可惜啊,一家子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外地。

  在京市都不联系,分隔两地就更不可能了。

  迟帘伸脚在墙边的草里拨拨,没见到蛐蛐,他还想抓一只回去给顾知之玩呢。

  “奶奶,您是不是又忘了您孙子还没高中毕业?”迟帘进家门。

  “奶奶只是让你多交朋友。”迟奶奶有自己的担忧,“你一天到晚只跟你的发小兄弟在一起打游戏,不和女孩子玩哪行。”

  迟帘的神经绷起来了点,他半试探:“奶奶不会是怕我喜欢男孩子吧?”

  手机那头一片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迟帘不走了,他蹲下来,一屁股坐在打磨过的黑色砖石上面,抬眉看着林木喷泉后的四层小楼,楼里是他对象,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煽情也会传染,他就被顾知之传染了。

  电话里响起老人受惊过度的苍老声音:“我看你是不想有奶奶了!”

  迟帘扯起唇角:“奶奶不气,我不开这种玩笑了。”

  “你赶紧多加女孩子微信,在学校没时间,放学总有时间。”迟奶奶拍着胸口喝水,“就交普通朋友,别对哪个女孩子胡来,给人许诺这个许诺那个,你现在又负不了责。”

  迟帘很想说他怎么负不了责了,他不就是还年少吗,这也要被偏见。

  老人家已经换了个话题:“孙儿,我想小知之他奶奶来京市玩,她不肯。”

  迟帘的面色变得难看,他忘了那个能成功利用他奶奶达成目的的老人了,那是个很会打感情牌的厉害角色。俗话说家有一老等于一宝,他跟顾知之头上压着两个宝,两座山。

  奶奶在等他给意见,他心不在焉:“有的人不喜欢离开家。”

  迟奶奶沉吟片刻,做了个决定:“那我去找她。”

  迟帘看见顾知之出来接他了,他老早就伸出一只手等着被牵:“行,带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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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奶奶没听孙子的话,她一个佣人都没带,自己背个包就去了桐市。

  好一番找才找到大山里的村子。

  顾奶奶当时在地里施肥,她见到被村长领过来的迟奶奶,只惊诧了一小会就在水坑里洗洗手,带人回家去了。

  不过顾奶奶没和迟奶奶走一起,她挑过粪水,身上难闻。

  迟奶奶在顾家小屋转悠一圈,惬意地找了把竹椅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晒的玉米,小鱼,菜干,什么都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