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地暴起了一声惊呼:“我草,狼人杀啊!”

  季易燃扫了眼兴奋的中锋,对方悻悻地停下手舞足蹈的动作,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虽然队长话少,一句还分段,但他是球队的支柱。

  手机磕桌面的响动一停,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着他们队长发话。

  然而他们队长那那片一看就薄情的唇闭在一起,暂时打开的意思。

  球馆储物室不对外开放,门是智能的,进出都要识别认证,只有队员,教练,经理,以及保洁能通过。

  储物室门口有监控,季易燃调出来看了,从他把符交给大邱,到他打电话让中锋找符送来医院,在那期间保洁都没进过储物室。

  教练跟经理进过一次,那次有队员在场,他们能确定,那两人没靠近大邱的柜子。

  这样一来,只剩一种可能。

  季易燃逐一观察在场的十一人,女鬼的学生身份断了,就换到符这条线上走。他和他们坐在会议室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大家都是普文普理生,而非特长生,他们爱好篮球,加入了校队,这个下午他们课没上,也没训练,一直干耗着。

  季易燃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小动作,谁都能看出他的怒气在不断增长。他没掀桌砸东西大发雷霆,只是将双手十指交叉着抵在唇边,张口咬住食指关节,眉头下压出暴风骤雨降至的暗影。

  “大邱会死。”

  “那晚去他家的其他人,都会遭殃。”

  季易燃说出两句话,第一句是大邱的最坏走向,第二句无从考证,纯属是他嘴上一说。

  会议室里的空气骤然像被抽空,紧随而来的是缺氧的粗喘,血气方刚的少年们失了理性,不仅是因为他们自己,也因为他们当时一同带去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

  “符到底是哪个孙子拿的!”心疼女朋友的小前锋拍桌子,“为了玩,还是他妈也跟大邱一样中邪了,或者是为了自保把脏东西转移到大邱身上,能不能自觉点,小爷我要是被害死了,我做鬼都会报复回来,而且是,”他啐一口,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诛九族,全杀。”

  这样失心疯的威胁也没用,依然没人站出来。

  “都不承认,那就发毒誓。”中锋把椅子往后一滑,按着腿站起身,“我先来。”

  他竖起四根手指,严肃得好似是在进行入党宣言:“我要是拿了符,将来我儿子是隔壁老王的,女儿是隔壁老张的。”

  众人:“……”

  挨个发毒誓,慢慢就剩几个人没发了,季易燃捕捉到其中一个替补在抖,不知道是才开始抖,还是抖了有一会了,现在幅度大了点。他松开齿间的食指关节:“都出去。”

  .

  那个替补没和大部队去食堂干饭,他进储物室,捏着抖个不停的手坐在长凳上,脑袋深深垂了下去。

  储物室的门突然被关上,替补惊恐地抬头。

  季易燃立在门口,无声地盯着他。

  出于队长的职责和大局考虑,季易燃在会议室发现他的异常后,没有当众指明并把他留下来。现在他们一对一。

  替补不敢直视季易燃的眼睛,心里有鬼不打自招。

  季易燃沉沉吐气,校队人才多,每学期都有出色的新鲜血液进队,替补没有表现的机会很正常。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替补老实本分,存在感低,没正式上场过。

  “自己说。”季易燃走进来。

  替补用双手捂住脸,紊乱地喘着气:“我不知道说什么。”

  季易燃没开口。他的沉默犹如巨石,压在替补的头顶,时间的流逝能带来心脏爆炸的恐慌。

  “我,我只是好奇。”

  替补终于肯说了,他带着哭腔:“我想看看符点了丢在空中,会不会烧出金色符文。”

  “队长,你要信我,我没像大邱那样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我纯粹是为了学茅山道士,我哪晓得装个逼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听说那是大邱的救命符,我很后悔,我去庙里替大邱求菩萨了,我不敢把自己做的糊涂事告诉你们,我怕队长让我离开队里,这是我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了,我……”

  季易燃在发信息:“符的事,怎么知道的?”

  替补抹脸:“你把符交给大邱的时候,我刚好在附近,撞见了。”

  季易燃按掉手机:“大邱暑假来学校打球那次,你也在。”

  替补的眼皮颤了下。

  季易燃说:“缠着他的是女鬼,穿蓝色校服。”

  替补的眼皮颤得更加厉害。

  季易燃的手机屏幕一亮,来了信息,他解锁查收:“原来你有个妹妹,在嘉南上学。”

  替补身子一歪,从长凳倒了下来。

  ……

  与此同时,嘉南高中。

  放学的时间点,吃了晚饭的学生们在学校里游逛,说说笑笑声连成一片。

  陈子轻一层层地爬着楼梯,他的遗愿清单里出现了第三个鬼魂,排在主唱方跃下面,名字跟鬼脸遗愿都没显示,只有“嘉南中学”四个字。

  没准要他触发线索,所以他就过来看看。

  迟帘陪他来的,却没进学校,只在校门口的车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