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帘去隔壁找谢浮玩,谢浮那家伙在写毛笔字,他无聊地陪谢母追剧。

  同一时间,陈子轻在“揽金”蹲守,他给迟帘发信息:迟同学,我有事要忙,中午不回去吃了,你不要等我。

  不出所料,迟帘没回。陈子轻买了块面包填饱肚子,“揽金”跟别的酒吧不同,白天也有客流,只是晚上流量更大。

  陈子轻蹲了大半天,终于蹲到了方跃那个乐队的鼓手,没见着别人,他只能跟踪鼓手看看有没有线索。

  鼓手刷了辆共享单车,陈子轻抓紧时间也刷一辆跟在他后面。

  跟了几条街,陈子轻看见鼓手把单车停在路边,过马路去了一个货车改造的房车那里。

  陈子轻筋疲力尽地擦着脸上头上的汗,乐队就住在那上面吗?他一屁股坐在树底下,隔着马路盯视。

  鼓手上了房车,他把被数据线泡面桶烟头啤酒瓶等垃圾填满的小桌清出来一块,放上食物和水:“阿蒙,起来吃点东西。”

  贝斯手阿蒙蜷缩在小床上抽烟,烟灰把他的背心烫了几个洞,露出烫伤的皮肉。

  “不吃。”他说。

  鼓手坐到椅子上:“今晚我们要去看老大,你去吗?”

  阿蒙的回答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我不去。”

  “老大生前对你最好。”鼓手犹豫着说出内心很不能理解的事,“你为什么一次都不去看他?”

  “反正我不去。”阿蒙夹着烟伸到床边,把烟灰抖动到地上,“我永远都不会去看他,这辈子都不会去。”

  鼓手说不动他,乐队其他人也说不动,没人能让他去看老大。

  四个多月了,老大走了四个多月了,主唱换了新人,他们还没度过磨合期,签的合同快到期了,就他们现在这水准,“揽金”不会跟他们续约。

  乐队的主心骨是梦想,根本赚不到多少钱,是老大卖房支撑他们一路走下来的,终究还是要散。

  “你休息吧。”鼓手垂头丧气地跳下了车,他被一个轻扬的声音叫住,抬头见是那晚在“揽金”被阿蒙踹了的男生,面色一变,“是你。”

  陈子轻的计划是先和乐队认识,处成朋友,之后再帮鬼魂实现愿望,他用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解释先前的冲突:“我是你们乐队的粉丝。”

  鼓手质疑道:“什么粉丝会跟踪我?”

  陈子轻说:“私生粉?”

  鼓手哑然。

  “我也不是有意跟踪你的,我在附近逛街碰到你骑车路过……”陈子轻一脸诚实地交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本来我没想让你看到我,可我实在是太想要签名了,你可以给我个签名吗?不可以也没关系,我尊重你和你的乐队。”

  鼓手听他说完,依旧没放下疑虑:“我没见过你。”

  陈子轻摸了把脸:“正常的,我没有丑出天际,也没帅出天际,没什么记忆点。”

  鼓手有点幽默细胞,他说:“但你长得像狗。”

  陈子轻:“……”

  骄阳烤晒着头顶,他感觉自己中暑了,快速掐住人中:“你的主唱方跃知道我。”

  鼓手的戒备顿时被别的情绪取代:“证据呢?”

  “我没有理由拿这件事来骗你。”陈子轻说,“我只是一个小粉丝,希望你们能重振旗鼓,成为‘揽金’的头牌乐队。”

  鼓手瞳孔一缩,老大生前常说那句话,那是他的理想,不可能实现的一个梦。“揽金”头牌乐队是内定的,怎么会轮到他们。

  尽管他们不缺歌,不缺故事,他们也愿意去竞争,可他们得不到公平的机会。

  鼓手沉声:“你到底是谁?”

  陈子轻斟酌着说出实情:“其实我是一个灵媒师。”

  鼓手:?

  “通灵你听过吗?”陈子轻的脸上没有中二装逼的表情,他认真严肃地说,“人与人有缘分,人与鬼也讲缘分,有的鬼魂会找上我,让我帮他们完成遗愿。”

  有部分内容说不出来,被禁止了。陈子轻只好放弃:“总之就是这样。”

  “这样是哪样?”

  陈子轻抿嘴一笑:“我相信以你的智商,肯定能猜得出来。”

  鼓手绷着脸:“别打哑谜。”

  陈子轻为难地说:“我不能泄露天机,所有你想知道的,都是我不能说的,还有就是,我的真实身份,希望你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就把我当你主唱的朋友。”

  鼓手静默不语。

  “那晚我去‘揽金’,就是要去见你们。”陈子轻擦掉眼睛上的汗,“对于造成的误会,我很抱歉。”

  鼓手不知是信了陈子轻说的话,还是没有深究的精力。

  “你去跟当事人道歉。”鼓手打开车门,陈子轻生怕他后悔,迅速跑了上去,完全不怕他把自己打晕带去郊外抛尸。

  这也证实了陈子轻没有恶意。

  .

  房车里乌烟瘴气,阿蒙把烟抽完就又点了一根,他眯眼看进来的人,看清楚了,咒骂着坐起来叫鼓手。

  “别激动,我是来表达歉意的。”陈子轻忙说。

  阿蒙气息不稳:“连我们的房车都能找到,你果然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