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老大夫道。

  陈子轻声音很小地砸了下嘴,张家人这是……睡不着啦?

  门外的邢剪喝斥:“快点开方子,抓了药回去!”

  陈子轻跟老大夫讲了男人的隐疾,红着脸道:“不是我,是我一兄弟。”

  老大夫投以“我明白”的体贴眼神,给他开了个方子,叮嘱了诸多注意事项,让他服药十日后来查诊。

  “都说了不是我。”陈子轻无奈道。

  老大夫比他更无奈:“小伙计,你很虚。”

  陈子轻怀疑人生地带着药方走到邢剪面前:“师傅,我很虚吗?”

  邢剪眉头紧锁:“你气色没完全恢复,虚是正常事。”

  “不是啊,是那方面。”

  “哪方面?”

  陈子轻把方子拍到他胸口,径自走了。

  邢剪拿下方子:“真是胆大包天,都敢对师傅动手了,过些日子岂不是要上房揭瓦?不能这么纵容下去,凡事要有个,”

  小徒弟停在院门口。

  邢剪立刻就阔步走了过去,没让他多等。

  .

  陈子轻抓了药回去的路上有意无意地绕去张家,发现张家大门紧闭,他又若无其事地走人。

  邢剪始终没发声。

  直到回了义庄,邢剪把几大包药扔在桌上:“老幺,你最近不准去乡里。”

  陈子轻垂头看手腕上的布,这是邢剪袍子上的,他认识,但他并没有看见邢剪给他包扎,他的眼前浮现是邢剪趁他睡着,偷摸给他换药的场景,嘴上说:“要是捞尸呢,接活呢?”

  “义庄闭门谢客,不做生意。”

  邢剪不轻不重地抛下一句惊天动地的决意,不管小徒弟作何反应。

  然而义庄还是出动了。

  穷人家的孩子在江边玩耍,一个救一个,一家两个孩子全掉进去了,爹娘在江边哭瘫了,家里亲戚来义庄求他们去帮忙捞小孩。

  怕耽搁了,沉下去了,那就捞不上来了。

  邢剪出门前找了根绳子,一头绑在小徒弟手臂上,一头绑在自己的左手上,防止他乱跑。

  陈子轻没被过多打量,原主本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乡民们见怪不怪。

  救人心切,师徒四人带了三副打捞工具,钩子同时往水下抛。

  那两个孩子都捞上来了,也都没了气息,他们的爹娘不肯接受事实,趴在他们身上痛哭。

  人群里不知谁唏嘘地说了一句:“要是郭大山还活着,没准有希望,他水性那么好。”

  郭大山?陈子轻把注意力从一家人失去一对儿女的伤感上面抽离出来,喊了一声:“哪个郭大山啊?”

  那唏嘘的人回道:“咱们乡里不就一个郭大山,穷得叮当响,一身懒骨头,还酗酒,最后喝昏头了,把自己埋乱葬岗了。”

  有人附和:“哎,郭大山在的话,确实有可能。”

  “他是全乡水性最好的。”

  陈子轻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当初他在胡夫人的嘴里听说郭大山这个人的时候,心里的想法跟她一样,郭大山混在三位富商里面显得突兀,太奇怪。

  他们做的生意,郭大山能参与得进去吗,穷鬼跟富商们同行的理由是什么?想不出来。

  现在陈子轻隐约摸到答案了。

  是水性吧。

  那是郭大山能进入胡老七,俞有才,赵德仁三人队的原因,他是他们的开路人,他们利用他的水性达成目的,也就是所谓的生意,张家祖宅拖动的声响来源?

  陈子轻走到江边蹲下来,水里映着他青涩的脸,他忍不住一点一点往前栽,这江水下面有什么啊?

  原主又是怎么搅合进来的呢?他水性在乡里排第二?

  【你的水性一般】

  陈子轻撇嘴,一般啊,那就不是跟郭大山一样的原因。

  说起来,陈子轻没记错的话,原主生前爱来吃水江的附近溜达,为的是在姜家的院墙外转上几圈,盼着能引起心上人的注意,捡到她传达思念的纸鸢。

  姜小姐……

  陈子轻被扣住衣领提起来远离江边,他听着邢剪怒气冲冲的教训想,她会不会知道什么?要不见一面吧,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见到过原主的心上人呢。

  由于陈子轻目前没有人身自由,他便将这个想法说给邢剪听,企图让邢剪陪他去一趟,那他不就在对方眼皮底下了吗。

  邢剪正在脱潮湿的左掌假肢,闻言就猛一用力,脱下来的假肢从他指间掉落,在桌上发出沉重响动。他笑看自己的小徒弟:“你要我想办法让一女子和你见上面?”

  “我都不知道,我的小徒弟与一女子私定了终身。”

  陈子轻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左手腕的断痕上面:“没有私定终身,姜家小姐有配她的如意郎君,我算不了什么,我跟她只是相识一场。”好烦,他们的关系很容易被揭穿,毕竟姜小姐的确和原主互生过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