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就别吃了。”魏之恕道。

  “我没不想吃。”陈子轻懒懒地凑到碗口上,魏之恕把碗斜到他那边,让汤水流进他嘴里。

  过了好久,师兄弟终于结束了温馨到让人落泪的画面。

  陈子轻回床上躺着。

  魏之恕拿着空碗跟筷子回伙房:“师傅,我进屋的时候小师弟已经醒了,他的状态还不错,猪肝汤都都吃完了。”

  邢剪坐在龟裂的土锅灶后面烧火:“不是他嫌猪肝腥不想吃,你替他隐瞒,偷偷倒给猪仔吃了?”

  魏之恕道:“没有,他亲眼看着他吃完的。”

  邢剪挑了挑眉,小徒弟怕是猜出那碗猪肝汤是谁做的了。

  这一瞬间,邢师傅的心里头酸中冒糖水,布满血丝的眼看着洞中柴火,有些微的出神。

  “他问没问我?”

  魏之恕打水洗碗筷,声音被水声掩得不太清晰:“好像问了。”

  邢剪不满地抄起木棍在柴火里拨动,拨得火星子往外飞,落在他腿上被他打掉,什么叫好像,这二徒弟!

  魏之恕洗好碗筷放靠墙的长木板桌上面:“师傅,你给小师弟做了猪肝汤,怎么不自己送过去?”

  邢剪半晌吐出两个字:“没脸。”

  院里突然响起喊声。

  “师傅。”

  魏之恕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说没脸的师傅已然丢下棍子跑出了伙房,紧跟着外面就传来克制的训斥。

  “你出来做什么?滚回屋里去!”

  魏之恕不慌不忙走到伙房门后,听见他那个小师弟说:“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滚啊?”

  “你哪样了,不就是流点血。”

  魏之恕扯着嘴皮学师傅:“不就是流点血。”

  呵,炒猪肝的时候不知道发什么火,铲子粗暴地砸进铁锅里,直接把铁锅砸了个洞。

  后来大师姐拿出了备用的那口锅,小师弟才吃上猪肝。

  魏之恕不在背地里笑师傅了,他去锅灶前揭开锅盖看里面水开没开,要是他当时看紧点,小师弟也不会出事。

  师傅回乡的速度比他们要快,他一路都在换马,还交代驿站的人叮嘱他们回到义庄等着,不要外出,他们只能照做。

  后来他等不下去得要违背师傅的命令,大师姐强势阻拦。

  他们二人在义庄僵持,争论,差点不顾十几年的师姐弟情分大打出手之际,师傅带着小师弟回来了。

  师傅不说经过,也不准他们四处打听,以免节外生枝,他们只能就此作罢。

  所以他跟管琼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至于师傅知不知道,知道多少,他们不确定。

  喂完猪的管琼提着空木桶进伙房,魏之恕把锅盖搁在一边:“水开了,你舀去洗吧。”

  “我不急。”管琼道,“你急就先用。”

  魏之恕毫不领情地开口:“你不急,我更不急。”

  管琼不在意他的态度,洗了手问道:“小师弟如何了?”

  “吃了猪肝汤,师傅在陪他。”

  管琼轻叹:“他受苦了。”

  魏之恕沉默了会:“师傅说伤口不严重,过两日应该就能养回来。”

  管琼看了眼没听懂的二师弟:“我的意思是,他吃师傅煮的猪肝汤,受苦了。”

  魏之恕:“……”

  .

  陈子轻第二日是在床上度过的,叠元宝都在床上,他叠的一百来个全丢进了床边的竹筐里。

  魏之恕在屋外看守,茅房都不让他去,就在夜壶里解决的,幸亏他拉不出来,不然也要拉里头,想想就窒息。

  到了黄昏,陈子轻趴在窗边看日落,魏之恕进来叫他收拾东西搬去师傅那边。

  陈子轻呆若木鸡。

  魏之恕把跟进屋的老母鸡抓起来,往门外一丢:“师傅前日同我讲过。”

  陈子轻人都傻了,我呢?都不用跟我说的吗,我才是当事人吧。

  “你不介意我碰到你的宝贝厕筹,我可以帮你收拾。”魏之恕阴阳怪气,“但你不想让我碰,我碰一下,你就要死要活。”

  陈子轻抽抽嘴,那是刮屁股的,没什么好碰的。

  “二师兄,师傅为什么要我搬过去啊,”他期期艾艾,“我在这个屋子住到大,住得挺好的。”

  魏之恕单膝跪在床上,从后面趴在他肩头,像儿时那般亲密:“你之前不是为了躲我,多次去找师傅,希望师傅开门放你进去吗?现在你如愿了,装什么呢,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