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够钱给你抓药吃,姜大公子给的珠子可以拿去当铺当些钱……”陈子轻说着说着就吃掉碗里的粥,舔着嘴边的米汤抬头,“二师兄?”

  “当个屁,谁知道姜明礼的串珠是什么来路,能不能在当铺见光。”魏之恕厌声,“一个不慎,义庄吃不了兜着走。”

  陈子轻:“……那我找个绳子把27颗小珠串上给你?”

  “可是珠子不能当钱,我暂时就没办法给二师兄抓药了,我只有师傅刚才分的十个铜板,一副药都买不到。”

  魏之恕怪里怪气地来上一句:“你放穷秀才那的银子,二师兄不配用?”

  陈子轻一惊,手里的碗掉地上,分成了几大块一些小块。

  这一掉,十个铜板就剩六个了,扣掉的四个是碗钱,进了守财奴师傅的钱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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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光初显明媚的上午,陈子轻精神不振地坐在院里叠纸元宝,他叠好一个就丢进干燥的破棺材里,胸前鼓囊囊的揣着一大叠黄纸。

  魏之恕在井边打水时,陈子轻好奇瞟两眼,管琼背尸体出来晾晒,他也要瞄一瞄,就连刑剪扛不知名的木头,他都要看看。

  陈子轻的注意力不集中,他叠到手酸扒着棺材往里瞅,一开始他有数黄纸的数量,一百零四张,期间被魏之恕拿走一摞,又放回来一部分,数字就不对了。

  这会儿他得数元宝的具体有多少个,可他不想数,他出了义庄,朝曹秀才所住的方位大吼:“秀才,你帮我个忙!”

  曹秀才在晒书,他听到声音,颇为新鲜地找了个高处与好友对话:“崔兄请讲!”

  “我想让你过来帮我数元宝!”陈子轻用更大的音量回。

  曹秀很快就来了,他中午能在义庄喝碗鱼汤吃些鱼肉,崔兄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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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庄养了十多只鸡,全是母的,用来下蛋,陈子轻叠完元宝才歇一会,刑剪就叫他把昨儿跟今儿的鸡蛋捡了。

  陈子轻提着篮子找蛋,他不知道鸡下蛋的常用地点,只能到处找。

  【通常捡鸡蛋的活都是你的,个别鸡会选择在鸡棚下蛋,大多在义庄周围。】

  陈子轻抽抽嘴,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他先去把鸡棚的蛋捡了,满手臭烘烘的去外面,在草丛里翻找起来。

  找了一通,陈子轻就懒得找了,他准备回义庄躺着,哪儿没捡到下次再说。

  【你的师傅训斥过你,一旦你捡的蛋数量不对,蛋羹就没有你的份。】

  陈子轻:“……”他点了点篮子里的鸡蛋:“七个。”

  行嘞,接着找去吧。

  义庄原身是道观的一部分,道观废弃了,房屋损坏严重,师徒四人跟秀才住的是仅剩能住人的院落。

  陈子轻踩到灰瓦残片,没用多大劲就在他脚底下碎得稀烂成粉,他在一处破屋里找到两个鸡蛋,起身仰头发现屋檐下有只燕子,脑袋被梁木夹了。

  “燕子啊燕子,你跑那干嘛啊。”

  陈子轻找来一根棍子戳它屁股,戳了半天也没见它动。

  不会是死了吧?

  死就死了吧,不过一只燕子。

  陈子轻回去搬救兵。

  院里静悄悄,一具布满尸斑的尸体躺在棺材板上,不知哪掉的小半块白幡该在他身上。秀才没在数元宝。

  陈子轻从装元宝的棺材上揭下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二八。

  秀才留下的,元宝个数。

  今天的标注任务完成了。陈子轻把纸条丢进棺材里,他闻着尸臭去找魏之恕,没找着,管琼也不在家。

  “师傅!”陈子轻顺着木头刮擦声喊。

  刑剪从他隔壁那间屋子里出来,身上有一些翻卷的木屑,刨木头沾上去的,他没好气:“蛋捡完了吗你就回来,又偷懒是吧?”

  陈子轻说:“不是啊,师傅,有只燕子。”

  刑剪瞧不上:“那都不够塞牙缝的。”

  “……”

  陈子轻把有点沉的篮子放脚边:“我想抱下来看看能不能活?”

  刑剪打掉布袍上的木屑:“活了做什么,能抬尸,还是能帮你叠元宝?”

  陈子轻抿嘴:“燕子代表吉祥,能带来福运。”

  脑门被敲,他痛得捂住,刑剪喝斥:“你在义庄长大,成千上万只燕子嘴里吐的吉祥话都不能消除你身上的尸气跟阴煞!”

  陈子轻语塞,义庄住久了,尸气都渗到皮肉里面了。他跟着刑剪进制作棺材的屋子,再为燕子争取一次。

  刑剪嫌烦,让他想抱就去抱。

  “我够不到。”

  “喊你二师兄,你踩他背上。”

  “二师兄不在义庄。”

  “那就找你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