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确实是第一次收到花,还是玫瑰,他瞧瞧这一大捧,知道是九百九十九朵,因为他情人节跑快递在各个花店跑过不少趟,对花束的大小数量略懂。

  餐厅里的嘈杂声渐渐平息,顾客们都在看捧花的男人。

  黑色绸缎衬衫像流动的墨水依附在他的身上,衬衣带领子,折在后面的那部分遮住大半后颈,前面敞开些许,锁骨若隐若现,往上是一截发着光的脖颈,几缕乌发黏贴在上面。

  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匀称的雪白透亮,嘴唇嫣红,坠了颗小唇珠。

  衬衫下摆收进一把细柔的腰里,那腰显得色情,手掌箍上去虎口刚好卡住,好掐又好摸,腿笔直。

  一身衣着都不是国际上的大牌子,却都映衬着他,给人的感觉很香,你想闻,他就给你闻,但不给亲。

  如果强行亲,他会颤抖着手拢住领口偏开头,眼皮微红泛湿,求你不要那么做。

  你会心软妥协,会越发想触碰他,得到他,做他的狗。

  男人被如此多直白隐晦的视线粘着,没窘迫也没恼怒,气质又脆又韧。

  长睫下的眼瞳里嵌着夕阳,有火焰在燃烧,好像不分分秒秒地盯着,眨个眼再看去,火焰的形状就变了。

  再等等,就能亲眼目睹夜幕降临。

  太过特别的一双眼睛,世间难寻,见一眼就终身难忘。

  男人坐在钢琴前的时候就已经惊艳全场,一曲下来何止收获一个爱慕者。

  果不其然,又有人上前搭讪示好,他们陆陆续续过去,绅士或热烈。

  对自己的外貌和金钱才智有自信,才敢付出行动。大多都是别人追求爱情时的见证者,旁观者。

  “都是些低档次的,没一个在及格线上。”厉正拙失望地摇头,“Fairy不高兴了,烦了,该是你上场宣示主权的时候……”

  尚未讲完,护栏边的青年已经阔步下了楼。

  厉正拙摩挲着扳指看青年走近求偶现场,看挂在他风筝线上用作点缀的配饰,他笑着给外甥打电话。

  “阿鹤,在忙?中午来栖望楼吃饭?那舅舅等你。“

  .

  栖望楼

  包间里弥漫着不知名的木香,冷气打得足,陈子轻感觉毛孔上黏黏的,他出了汗干了,又开始出汗。

  因为厉正拙发疯了。

  叫来了柏为鹤,还让夏桥正在包间门口站着。

  陈子轻两只手在桌底下给柏为鹤发信息,问他怎么不说要来这里吃饭。

  一阵厚重沉暖的琴声乍然响起。

  陈子轻吓一跳,他眼睁睁看着对面的柏为鹤拿出手机,两眼呆滞一脸茫然。

  柏为鹤的手机来电都只是震动模式,怎么短信会有铃声啊?

  这铃声的音量不小,余音在包间里游荡。

  柏为鹤打开短信。

  厉正拙诧异道:“阿鹤,你在和人发短信?”

  柏为鹤神色淡然:“嗯。”

  “我记得你认为短信是一种效率极低的沟通途径,浪费时间跟精力,该被时代淘汰。”厉正拙笑,“现在怎么采用上了?”

  柏为鹤编辑了什么短信,将手机倒放在桌上。

  陈子轻光顾着等柏为鹤回答厉正拙,他忘了把面前的手机塞兜里,然后柏为鹤的回信一发送,自己的屏幕就亮了。

  “……”

  救命啊,这种时候,这么紧凑的时间差,傻子都要怀疑他们在互发信息吧!

  陈子轻屏息偷瞄夏桥正跟厉正拙,好像他们都成了傻子,丝毫没发觉。

  柏为鹤回的是:【太忙。】

  陈子轻想想也是,柏为鹤在垡城是受大人物们隆重接待的新贵,到了祖辈扎根的谯城,他的身份只会更尊贵,工作量跟人际交流不知多繁重复杂,上午哪有空看手机,指不定进包间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短信。

  总经理领着服务员进包间上菜,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柏先生,厉二爷,老板知道你们来酒楼吃饭很是激动,特地交代我给你们送酒……”

  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偷窥坐在他们中间的人,被那副妖中带纯的美貌惊到了。

  然而当事人却在琢磨他的话。

  外甥放在舅舅前面。

  陈子轻没想到会是这个排位,他暗自观察舅甥,小辈漠然,长辈平静,说明在谯城上流圈是惯常现象。

  那柏为鹤比厉正拙粗啊。

  陈子轻的注意力下一秒就被美食吸引了过去。

  厉正拙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溺爱到令人不适:“Fairy,吃不吃鱼?”

  陈子轻一时拿不定要怎么回答,感觉吃还是不吃,都是陷阱的样子。那他干脆装作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