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夹上有一处干涸的血迹,很难看清楚,要凑上去,一寸寸地闻,才能闻出味道。

  这个物件被他的手掌衬得很小,可以任意玩捏,任意掰断。

  但领带夹并非纸张,他掰的同时,也会伤到手。

  柏为鹤拉开抽屉,将领带夹放进去,他点了一支香烟,两指夹着搁在桌边,漠然地看着烟雾缭绕。

  “扣扣”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间,佣人不会来打扰先生,所以只会是傅太太。

  柏为鹤将烟送到唇边,任由尼古丁的味道跟咖啡的浓苦融合在一起,他只吸了两口烟就掐了,扔进垃圾篓里,起身走到门口:“什么事?”

  陈子轻站在门外,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前,他本来要睡了,佣人突然来给他送药膏。

  随口问柏先生还没睡吗,佣人说经常忙到深夜,他便答一句,那挺幸苦的。

  一问一答完,陈子轻回房给自己锁骨的咬伤跟脸涂了药膏,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躁动得很,就像快下雨了的天气。

  当然,这雨是他身体里下的。

  陈子轻控制不住地带着药味走出房间,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书房,他这会儿听到里面的问声就有点后悔了,也不知道来干嘛的。

  “柏先生,是我。”陈子轻说,“我来还你助听器。”

  门打开了,柏为鹤立在门里,他还是晚上进门脱掉大衣跟西装外套后的那身穿着,领带都没摘下来。

  “傅太太,你两手空空,还我助听器?”

  陈子轻:“……”

  哎呀,忘带上了,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

  柏为鹤看腕表:“凌晨三点出头,你穿着松垮的睡袍,披头散发来见我。”

  陈子轻立马抬头:“真不是勾引!”

  傅太太急于澄清,激动得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都浮起红晕,气息微微喘着,柔软有点肉的胸脯清晰地一起一伏,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从他的睡袍领口里飘出。

  他丝毫不警觉,他认为他面对的人,不是动物,没有危险性,这让他有安全感。

  柏为鹤把门关上了。

  陈子轻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搞不懂。

  “柏先生,助听器我明早拿给你。”陈子轻把手放进睡袍的口袋里揣着,“你别忙太晚,早点睡。”

  接着就不假思索地说:“晚安。”

  陈子轻脸色一变,为什么要跟柏为鹤说晚安啊。他往回走,脑中飘出柏为鹤的那声“好看”,电子圈下面的蝴蝶纹身顿时就发烫了起来。

  柏为鹤也觉得好看。

  是赞美,不是敷衍,不然就过不了关了。

  食色、性也。

  这说明什么,说明柏为鹤并不是像他给人的感觉那样,对任何欲望都餍足了,不感兴趣了。

  不过好在柏为鹤闻不到他的人工体香。

  .

  陈子轻没睡好,他在梦里让夏子吓了个半死,精神萎靡地完成当天的泡浴任务才刷牙洗脸,换上已经清洗干净的礼服,让佣人带去餐厅吃早饭。

  柏为鹤在看报纸。

  陈子轻偷偷打量柏为鹤,那么晚了还在忙,根本睡不了多少时间,怎么都没黑眼圈啊。

  “柏先生,早上好。”陈子轻把助听器放到他面前。

  柏为鹤将报纸翻页:“嗯。”

  陈子轻在佣人为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来,原主希望柏为鹤能为他着迷,痴狂,众叛亲离。

  这意思很明显,要柏为鹤为了他跟亲戚,也就是那个靠山决裂。

  陈子轻想不出靠山是柏为鹤的哪类亲戚。

  吃早饭的时候,陈子轻问道:“柏先生,你有亲戚在国外吗?”

  挺没礼数也没分寸,他以为柏为鹤不会理他,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垂头吃自己的。

  “都在。”

  上方传来沉淡的嗓音。

  陈子轻先是没想到柏为鹤会回答,他惊讶了一瞬,默默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这就没法锁定范围了。

  “请问柏先生,F哎瑞是什么意思?”陈子轻努力将那个英文单词还原。

  柏为鹤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喉结抵着已经扣整齐的衬衫领口,随着吞咽滚了一下:“Fairy?”

  “是,是的,就是这个!”陈子轻兴奋地握紧叉子挥了挥,“单词是什么人名啊?”

  柏为鹤并未直接给出答案,他在手机上打出单词,将手机堆向傅太太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