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敲第二辆车的车窗,钟二爷下了车,接过请柬打开。

  内容简洁,新郎新娘的名字很显眼。

  保镖离得近,不经意间瞟到了,他不假思索地问道:“二爷,傅总这是什么意思?”

  钟二爷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直接把他扇倒在地,另一个保镖及时把同伴踢开,并递上帕子。

  十点刚过,路边长灯明亮,风里有雪粒。钟二爷拿着帕子擦擦手,什么意思,保人。

  调查的结果是纯玩弄,不涉及感情,人也确实让他带走了。

  但是现在这变故……

  钟二爷始料未及,那年轻人竟然心软了。

  为了一个大自己快十岁,除了脸,其他一无是处的草包玩意儿。

  堂堂傅家的家主也不过如此。

  情人不断,玩得花,什么都尝过的人,也会抵抗不了最低级的诱惑?

  真是让他高看了。

  钟二爷把请柬撕了,纸片被风吹走,他坐回车里,盯着缩在另一边的人。

  陈子轻竭力让自己别慌,然而这份“平静”在钟二爷看来,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有傅延生撑腰,瑟瑟发抖的翅膀支棱起来了。

  钟二爷突然一把扯住垂在座椅上的长发,将人硬生生扯过来:“小玉,傅氏正在派送请柬,傅延生要娶你,还有半个月。”

  陈子轻疼得扭起来的脸上闪过错愕。

  “不过,新娘子有口气就行了,你说是吧。”钟二爷笑得慈祥,“那就给你留口气。”

  陈子轻惊惶地挣扎着想要护住自己的头发,却被钟二爷按着头往车门上一撞,他短暂地失去意识,一个核桃被塞进他嘴里,嘴角顿时开裂。

  钟二爷本想定好地方再带人去,不急一时,等侄子的后事处理完了再说,他有的是时间。傅延生这一出激怒了他,导致他半路就叫手下把人拖了出去。

  直接在路边发泄怒火。

  新的旧的堆在一起,他能把人活活打死。

  陈子轻抠出带着口水跟血液的核桃环顾四周,郊外,一群保镖,手拿辫子的牲口,他绝望地问:“陆系统,我这副身体再死一次会怎么样?”

  系统:“任务失败,灵魂回到现实世界,继续做你的植物人。”

  陈子轻沾血的嘴唇哆嗦,那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见钟二爷拿着鞭子走近,吓得爬起来就跑,两个保镖架住他的胳膊,将他翻个面架回去,停在灯下。

  男人的白色发丝跑到他们手上,缠绵引诱的弧度,他们咽了口唾沫,悄悄对视一眼,不敢乱动心思。

  陈子轻的后背对着钟二爷,他面向一片寂冷萧条,语无伦次地求饶。

  “二爷你放过我吧,我跟你侄子的死没有关系,我也很难过,你别打我行吗,我可以,我们可以慢慢……”

  一道恐怖的劲风伴着风雪袭来,从陈子轻的左肩斜穿过背脊,直至右腰,他惨叫了出来,汗液不受控地渗了一身。

  没有体香,只有皮开肉绽的血腥味。

  陈子轻的腿站不住地抖动,他要瘫地上,两个保镖架着他的力道加重,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衬衣下的潮湿与柔软。

  他们咽了口唾沫,目不斜视。

  钟二爷对着虚空甩了甩鞭子:“当年在国外,你去哪了?”

  “我……我去哪了……”陈子轻眼神涣散地喃喃,我哪知道啊!我又没有那部分记忆!

  钟二爷以为他不配合,举着鞭子就要抽上去。

  一辆车打着前灯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停在保镖们的枪口之下,还是费莱尔,他去而复返。

  或者说,压根就没离开。

  钟二爷阴毒的眼神在费莱尔跟颤动的人身上走了一圈,他笑得怪异:“费莱尔,你的主子知道他的下属跟他的未婚妻私下勾搭上了吗?”

  费莱尔坐在驾驶座上面,手一摊:“这还真是没有,我不好那口。”

  钟二爷冷声:“那你是什么意思?”

  费莱尔露出一口白牙:“二爷威猛,一般人抗不出你的一鞭子,微大少爷已经快到极限了,你再抽下去,到时婚礼就办不成了,我这才送的请柬。”

  钟二爷抽红了眼:“别说你一个看门狗,就是你主子亲自来了都拦不住我的第二鞭。”

  说着就猛甩鞭子,对着眼前那片薄而媚的背脊抽了过去。

  陈子轻被那一下抽得剧烈挣动,他从保镖的架箍中挣脱出来,趴在地上没有方向地爬行,头抵着地一点点蹭着往前爬,背后的白衬衣映着两条血痕,正在向四周扩散。

  部分白发染成红色,颤抖的肩胛骨高高突起,像一对痛苦振动的翅膀。

  费莱尔在车里看去,一条黏着土的细直手臂从两个保镖的站位中间伸出来的,紧紧抠着地面,指甲深陷进去血迹斑斑。

  这是夜晚,灯再亮也比不了阳光之下。

  费莱尔却能捕捉到那只手的手背泛着冷白,细密的汗聚成水光,血管好似皮下游动的青鱼,而几点血迹就是鱼的眼珠。

  令人心惊肉跳的美,凌虐的美,极致的美,世间难寻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