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的临终遗言是要我发誓,一定重视厂里的电路,这怎么说?”

  “我和一些同志都有心跳,有体温,能感觉到痛,走路不会踮脚尖,也没有飘着走,这又要怎么说?”

  陈子轻三个问题都答不上来,他不能透露宿主跟任务,以及120区的特点相关的信息,只能沉默。

  钟明把名单塞进陈子轻的褂子口袋里:“我可以不管你的胡说八道,别人不行,不要再跟别人说这些,有的人开不起玩笑,会觉得晦气不吉利。”

  “你真的一点都不信?”陈子轻盯着钟明,“一点都没有想起来?”

  “回去睡吧。”钟明若有似无地避开他的审视,说完顿了顿,又说,“我送你上去。”

  陈子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上楼声没一会就消失了,钟明一直站在走廊,他站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突然就一头冲进风里,大步朝着生产区大门方向走。

  门口,保卫科的同志叫道:“钟师傅,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回家!”

  .

  钟明快到家的时候,看见一个中年人在他家门口探头探脑,他一路迈到最大的步子让腿上肌肉发酸,却没有减慢一分。

  “钟主任 。”那个中年人看到他就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手里还拎着个篓子,里面是几瓶桔子罐头。

  中年人不是厂里的同志,儿子是,偏巧他儿子就在钟明带领的第一车间。儿子脸皮博,当爹的就上前线。

  这已经是对方第二次来送礼了。

  钟明今晚的态度比前一次要热情些许:“叔,你怎么站这里?”

  大叔的表情带着恭维:“我路过你这,就来看看。”

  “我平时都住厂里,一般只有周末回家,今晚要不是有例外,你就跑空了。”钟明开门锁,“进来坐坐吧。”

  大叔进了屋子就把罐头放到一边的桌子上,钟明给他倒了杯水,两人坐着聊起天来。

  钟明住的地方很大,大叔粗略地扫了一眼,觉得这么大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住,显得有点冷清,便开口询问。

  “钟主任,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嗯。”钟主任不懂大叔为什么提这个,“做了主任以后新分的房子,原先是跟家人一起住的。”

  他忽然抿直了唇,不是应该回到爹妈那儿吗,怎么上这来了。

  “你没想过找个对象啊?”

  钟明收了收下颚线条:“这种事,要看缘分,缘分没来,想也没有用。”

  大叔见他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就赶紧找了新的话题跟他聊,两人接着又聊了一会,大叔就要离开了。

  “行,那我就不送了,这次的罐头我收下了,下次如果过来,不要再带东西。”钟明把人送到了门外,直白道,“我收徒一看实力,二看眼缘,要是符合,我会收的。”

  “哎,好!好的!好的!”

  大叔随口应付了一句,但他心里知道,如果他想让儿子成功拜师的话,绝对不能空手来。

  “咔哒!”

  房门关上了,大叔没离开多远就发现自己把手套落在钟主任家里了,那是一副刚买的新手套,他利索地返回钟主任家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敲门拿回手套。

  “咚,咚”

  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开。

  大叔很是疑惑,他才出来了一会,钟主任不可能出门了吧?

  “咚咚”

  大叔又敲了两下,房门还是没开,就在他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

  “咔哒”

  钟主任家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大叔正想张口,没想到给他开门的不是钟主任,而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陌生女人。

  这个女人低着头,看不见脸,开门后也不说话,一直静静地站着。

  大叔一时楞住了,没有说话,他刚从钟主任的家里出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里头只有钟主任一人,怎么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女的?

  “请问你是……”大叔客气地问。

  女人没有回答,依旧低头站着,一动不动。

  不知为什么,大叔在这时候有些紧张起来,更是后悔回来了。

  “你是钟主任的亲戚吗?”大叔再次询问,语气也变得干巴紧绷。

  又过了一阵,女人终于说话了,只见她一字一顿,毫无情感,仿佛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钟—明—的—妻—子。”

  “什么?”大叔怔住了,钟主任不是连对象都没有吗,哪来的妻子?

  “对不住,不好意思,我,我的手套刚刚忘里面了!”大叔的心几乎快提到嗓音眼,他想不通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低着头,缓慢地转身,她醒目的红色外套下是苍白毫无血色的手腕,而就在她的手腕上,正绑着一根用红绳串着的铜铃。

  铜铃的上面刻着满满的符文,当大叔看着这个铜铃时,顿时心头狂跳,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