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的头上搭着毛巾,他快速扭头,毛巾角把他的眼角打得泛红,湿润起来的眼瞪着宗怀棠:你怎么把我的理由抢走了?

  宗怀棠老神在在地扫他一眼,就准你有对象,我不能有?

  陈子轻撇嘴,确实,自己实属强人所难。

  “宗技术有对象了吗,我的天,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哪个车间的女同志啊,藏这么严实。”那同志比自己找到对象还激动,他要吼一嗓子,想着得找个更好的机会就憋了回去,期待地望着宗技术边上一心擦头发的人,“向师傅呢?”

  陈子轻抱歉地说:“不巧,我和宗技术一样,也有对象了,所以就没资格参加联谊了。”

  系统没发来警告。

  万幸。

  “据说今年的联谊会特地请团里排了舞蹈,那一定很精彩,我个人错过了,还是有点遗憾的。”陈子轻叹气。

  宗怀棠气息一冷,什么意思,是怪他确定关系确定早了,应该挪到联谊会结束以后?

  他欲要把盆扣对象头上,耳边就响起一声笑:“不过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宗怀棠瞬间没了脾气。

  .

  团里飘出了手风琴声,陈子轻有种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白荣没送他师傅回家,在联谊会上拉琴。

  陈子轻去窗边向里打探,白荣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怀里是他的手风琴,他是闭眼拉的。

  有男同志邀请女同志跳一支舞。

  第一对出现了,就会有第二对,第三对……大家陆陆续续地跟着琴声跳了起来。

  陈子轻完全被白荣吸引了,他一个外行听不懂琴音里的故事,只觉得白荣不是在给大家拉琴,那是在给谁拉?

  给他自己吗?

  陈子轻不假思索:“像王子。”

  话音一落地,头上就咚第一声响,盆扣上来了。

  宗怀棠扯住他垂在耳朵两边的毛巾,拢到他下巴底下打了个结:“你泡澡的时候,水顺着鼻子的两个孔流进脑子里了?”

  陈子轻下巴那里的皮肤被毛巾勒得有点疼,他把结打开,摸着下巴转身对着宗怀棠仰头:“看看,是不是红了。”

  宗怀棠因为他夸白荣的那声“王子”聚集的怒气在这一秒烟消云散。

  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在听琴的时候勾引自己。

  宗怀棠取下他头上的两个盆,分开,一左一右挡着当掩护。

  陈子轻眼前视线暗了点,一只手箍着他下巴,让他脖子的线条拉得更直。

  嘴上一软。

  视线恢复了,宗怀棠拿开盆说:“先这样,回去再继续,很想就走快点,别因为不相干的人跟事磨磨蹭蹭。”

  陈子轻莫名其妙就挨了欲求不满的罪名,他加快脚步甩开成天误解他意思的宗怀棠。

  落后的宗怀棠摇摇头,怎么急成那样了,再急也做不成。

  一,条件艰苦,二,经验匮乏,三……

  待补充。

  以上两点就够他们折腾了。他瘸着腿走在路上,眉头紧锁。

  见此情形的同志们都纷纷猜测,宗技术这么严肃凝重,是不是哪个车间的设备出问题了啊,不是就快统一更换了吗?

  难道有变数?

  他是厂长弟弟,一定知道内情。

  于是宗怀棠还没想明白怎么克服那两点,厂里已经传第二季度换不成机器了。

  陈子轻人没到宿舍就被焦急的工人传递了消息。他在路口等宗怀棠求证。

  宗怀棠作为当事人不是一般的迷惑。

  “谁说的,鬼扯。”宗怀棠给陈子轻准信,“会换,按计划换。”

  他不能理解:“那些人真能想。”

  陈子轻心说,谁都比不上你。

  宗怀棠把他拉到无人的屋角:“白荣是王子,我是什么?”

  陈子轻有点走神,怎么宗怀棠的头发没怎么擦,干得都比他的快,他的一路上都在擦,还是半湿的。

  宗怀棠没等到答案,脸色就臭了:“向宁,你是不是在想着怎么糊弄……”

  陈子轻说:“对象。”

  宗怀棠的唇角没那么绷着:“换一个。”

  陈子轻张口就来:“男朋友。”

  宗怀棠的唇角扬了起来:“普普通通,比不上王子高贵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