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以来第一次做梦。

  梦到了宗技术,梦里他找根绳子把陈子轻捆起来拉磨,一边拉磨盘一边朗读诗歌,旁边丢两个盆,一个装吃的,一个装大小便。

  陈子轻惊醒了,他大半个身子压在男人身上,对方的左腿也被他压住了。

  他赶紧下来滚到一边,偷瞄毫无知觉的宗怀棠,这人怎么还有黑化的潜力。

  黑化都融入了时代背景。

  陈子轻心惊肉跳地赶跑了梦里的情景,他轻手轻脚地撑着床挪到椅子上,玉佛从领子里荡出来在他身前一下一下晃着。

  这玉佛没用,昨天他见了两次鬼了都。

  陈子轻刚一坐到椅子上就捉住了玉佛,打开台灯仔细瞅了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玉佛的色泽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通透了……

  “把台灯关掉,刺眼。”身后床上响起浑浊的,没睡够的嗓音。

  陈子轻把玉佛塞回脖子里,照着他的意思做,轻声说:“关了,你再睡会吧。”

  宗怀棠的呼吸已经恢复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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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大多数工人来说,这天早上和往常一样,也有例外的。

  厂房后面的一处小巷里,马强强被几个人围在墙角,怀里抱着他的工作帽,其中一个人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跟他索要东西。

  “小马同志,让你带的海鸥牌手表呢?不会又没带吧?”

  马强强脸色涨红,眼里都是气愤,马上就是上班时间了,这几人还对他不依不挠,拳打脚踢。他一直看着巷口,希望能有个上班的工人发现这里,能把他从围困中救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是李科长,他正背着手从巷口走过。

  “李科……”马强强刚要呼喊就被人勒住脖子,话只能喊了一半。

  幸好李科长还是听到了马强强的声音,他面色严肃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被人抓住的马强强。

  顿时那些抓住马强强的人都紧张起来。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科长又背着手离开。

  “哈哈……小马同志你看见了吧,连李科长都不管你!”

  “哈哈哈……”

  围着马强强的人都嬉笑起来,疯狂嘲笑着马强强。

  马强强跟个稻草人一样被他们推来推去,始终抱着自己的工作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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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生产区的机床轰鸣不止,所有工人都在忙碌着,李科长背手走进厂房,按照车间顺序检查车间工人的出勤率。

  “你们车间主任呢?”李科长站在第一车间门口。

  陈子轻忙从车间走出来:“李科长早上好,钟主任去医院照顾他师傅了。”

  李科长走着流程:“除了钟主任,其他人今天都出勤了吗?”

  陈子轻转头扫了一眼车间,马强强的位置还空着,他若无其事地挪动脚步挡住李科长探究的视线:“是的,都到了。”

  “行。”李科长没去找张会计核对,显然对陈子轻的工作能力不抱一丝质疑。

  “也不是吧,马强强不是没来吗?”车间里有个工人来了一句。

  是另一组的,那组的组长由钟以桥正里明换成了白荣,现在白荣置身事外,一个眼神都没挪过来。

  陈子轻转身瞪了那个工人一眼,示意别多嘴。

  “怎么回事?”李科长急眼了,“小向,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陈子轻面带迟疑,思考着要找什么借口。

  一阵漂浮不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马强强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哥,李科长。”

  跑到车间门口的马强强稍稍喘定,对着门口的两人打了声招呼。

  “小马,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李科长把手表的表盘对着他,钢笔虚虚地指了指。

  “八点二十。”马强强回答。

  李科长厉声厉色:“你迟到了知道吗?”

  马强强听到这话,没有吭声。

  “迟到了就这态度!”李科长把马强强推进车间,“都停下来,看看啊,让你车间的同志们看看你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你现在哪里还有小组第一的样子!骄傲使人退步,你迟到就是你退步的铁证!”

  “李科长,我今天为什么会迟到,你不知道吗?”马强强握紧拳头,很艰难地鼓起勇气。

  这话一出,大家都疑惑地看着李科长,难道马强强的迟到还有内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李科长板起脸,“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迟到了没有?”

  “迟到了。”马强强张了张嘴,垂下了头。

  “那不就完了吗。”李科长扬声,“你不要跟我讲什么个人理由,我看你啊就是思想觉悟不够高,我们工人是一个集体,你!马强强!因为个人原因迟到……”

  “就是错的!不对的!你这是要把个人的利益凌驾于制造厂的利益之上!”

  “你给我写十分检讨,今天交到我办公室!”李科长训完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