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他紧闭双眼泪流满面,都这会了,还没丢掉宿主的职业素养,想问鬼叫什么名字。

  “是我。”

  耳边有糙哑的声音。

  陈子轻剧烈颤抖的身子一滞,宗怀棠?

  他扒着嘴上的手,还没用力就扒开了,第一时间是大口喘息,站不住地滑坐下来。

  黑暗中,宗怀棠好像蹲了下来,呼吸若有似无地喷在陈子轻的脖子里。

  不知道他们的距离有点近。

  离得又更近了。

  宗怀棠的语调给人一种冰冷的质问感:“不是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味道,不是说能闻得出来我?”

  陈子轻紊乱地喘息着:“你身上都是烟味,茉莉花香都被盖住了,我怎么闻得出来。”

  宗怀棠慢条斯理:“这就成我的错了。”

  陈子轻捞起身上被冷汗打湿的褂子擦脸上的冷汗:“你怎么在这里?”

  宗怀棠说:“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我是来……”陈子轻循着呼吸找到宗怀棠的位置,“你先把灯打开。”

  没有声响。

  喷在他脖子上的呼吸声都没了。

  陈子轻抖着手小范围地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人呢,不会跟汤小光一样突然消失了吧?

  或者说是他消失了,他进到鬼制造的空间来了……

  陈子轻胡乱想着。

  “宗怀棠,你别吓我。”

  “鬼同志,你是谁,我们可以聊聊不?”

  “鬼同志,当年那场大火我正在关注,我,你,你和你的同伴们有什么遗愿我是能帮到的。”

  “宗怀棠,汤小光,你们在哪啊,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

  生理本能跟任务撕扯着陈子轻的意识。

  “宗怀棠!”

  啪

  强光射进陈子轻湿淋淋的眼睛里,他反射性地用手去挡。

  宗怀棠站在灯开关旁,双眼猩红。

  陈子轻正在崩溃状态,冷不防地看到他这副样子,第一眼以为是鬼。

  “宗怀棠,你怎么了……”陈子轻小心翼翼地问。

  宗怀棠走到办公桌前站定,他将电话机搬到自己这边,转了几圈,严厉道:“保卫科来两人,我的办公室进小贼了。”

  陈子轻猛地站起来。

  宗怀棠却在这时玩笑道:“没打出去,逗你的。”

  陈子轻不是第一次目睹宗怀棠切换身份,但不知怎么,可能是灵异事件让他的三观和认知都进行了重塑,对如今的他而言,什么不合理的都有可能发生。

  而且越是不合理,就越是真的。

  因此这次他竟然对那位厂长有了猜疑,虽然原主的记忆里是有的,但记忆也是可以做文章的。

  陈子轻转动着眼珠看明亮灯光下的办公室:“宗怀棠,你真的有哥哥吗?”

  宗怀棠拉办公椅的动作停了下来:“脑子有泡?”

  陈子轻倏地指着办公桌上的合照:“那怎么照片上就只有你一个人?”

  黑白合影照片,他第一次见只是瞟了眼,当成是中学合影,现在近距离看才发现上面还有个小孩。

  像素的问题,年代的问题,冲洗的问题加一起,导致所有人都是眼睛两个黑点,鼻子两个点,嘴巴一条线,白脸黑发,辨不出五官。

  一群大人,一个小孩。

  陈子轻看着他们,他们像是也都在盯着他。

  太恐怖了。

  陈子轻有点反胃地移开了视线。

  宗怀棠拿过合照:“你怎么知道照片上的是我?”

  陈子轻擦擦潮湿的下巴和脸,摇摇头说:“我弄错了,照片在厂长办公室,不是技术员的办公室,这是你哥。”

  “那你呢?”陈子轻问宗怀棠,“你怎么不在这上面?牵着你哥的女同志是你妈妈?”

  宗怀棠将相框放回桌上:“相亲都没你问这么仔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