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对陈子轻不利,他想了几个方案,选的是不破不立。

  陈子轻自言自语:“那我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宗怀棠冷冷睁眼:“因为你,”

  陈子轻俯视着他,很轻很真诚地说:“因为我重视你的感受。”

  宗怀棠耳根骤然一热,背脊又烧又麻地离开地面坐起来,跟他来这手?他不为所动:“是吗,宗技术最喜欢喝的是?”

  陈子轻这回秒答了:“没有最喜欢喝的。”

  “我眼里的宗技术对吃喝的要求不高,比起物质,更追求精神层次,灵魂深处的奥妙。”

  陈子轻目光灼灼:“我回答的还可以吗?”

  宗技术莫名其妙就不满道:“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干嘛。”

  陈子轻笑着说:“等着你给我打分。”

  “一个问题打什么分。”宗怀棠躺了回去,没有再问其他问题的迹象。

  陈子轻猜不出宗怀棠此举,万一问卷结果显示,女同志们对他哥的在意程度远远超过他,那他岂不是很没脸。

  而且,这种可能性不小。

  成功的事业能给男人带来很大的魅力,一技之长比不过一个厂的厂长。

  尤其是在皮囊一样,一个四肢健全,一个瘸了条腿的情况下。

  陈子轻正想着,鞋子被踢了一下,皮鞋压住他的半个鞋面,霸道地翘着,他看过去,宗怀棠眯眼看他:“分不分得清?”

  突兀的话,陈子轻听懂了,他肯定地说:“当然分得清。”

  宗怀棠皮笑肉不笑,分得清?开会讨论给床底死了的人多少补贴那次,这家伙在门口就把他认错了人,耗子一样躲在门外,探头探脑地乱瞄。

  “一二三四五的细碎区别我就不问了,来个核心总结。”

  陈子轻捧着送分题微笑:“厂长不跟我住一起,你跟我住一起,这就是核心。”

  宗怀棠的眉眼压出了古板陈旧老顽固的深度,我跟你正经,你跟我不正经,没法搞。

  天台风呼呼吹着,太阳咧嘴笑着。

  陈子轻发起了呆,宗怀棠像是头一次认识他,把他从头到脚大量了个遍,不死心般又从下到上地打量,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头上没有长犄角,身后没有长尾巴,嘴巴里不会喷火,变不了魔术开不出花来。

  货真价实的普通老爷们一个,胡渣淡到没有,喉结只有他一半大,个子比他差12公分,鞋码小四个码数,把儿不用比,那就是竹枝跟竹子。

  长得也没他帅。

  小毛病比一个一年不洗头的人头上的虱子还要多,数不胜数,最大的毛病有三点,一:太依赖他,二:敢做不敢认。

  三:花心。

  第三点尤其扎手,满身都是刺,到处勾。

  宗怀棠不看了,他把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另一条手臂放在身前,手捂着胸口疑似胸闷,不知道陷入了哪种境地,周身萦绕着无形的火花带闪电。

  氛围无声无息地朝着某个走向狂奔,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直到几个女同志上了天台,她们发出惊呼,踌躇着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都不好意思上前,只在原地喊话。

  “宗技术,向师傅。”

  陈子轻从自己的思绪世界里回到现实,他把鞋面从宗怀棠皮鞋底下抽出来:“你在这玩吧。”

  宗怀棠心烦,玩屁,他坐在办公室跑神才到外头来的,那一叠表格,也不是真的要统计分数比出个胜负。

  至于真正的目的……

  宗怀棠没去深究,他在天台午休,迷糊间察觉有人来了,唇角一扯。

  “终于想起我来了,给我送饭……”

  厂花跟突然失语的宗技术面面相觑。

  宗怀棠偏头,操。

  厂花没怎么听清他说的什么,只觉得自己不是他期待的那个人,心下失落至极:“宗技术,我听说了表格的事……是不是因为我让你没有信心了,你想通过表格看看多少人对你的爱慕原因是你哥。”

  宗怀棠不是很饿,听到这句,他的胃就就被一股疼痛占据,疼得他面部都一闪而过扭曲。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过敏了,就四不像了。”

  厂花脸一白,难堪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强颜欢笑道:“那是我误会了,我这就走。”

  天台恢复了宁静。

  宗怀棠给自己加戏地捂住胃部,怒沉沉地想,也不知道那家伙凑到哪个男人跟前去了。

  怨妇的味道淌得整个天台哪里都是。

  这会儿宗怀棠在天台演独角戏演得兴起,陈子轻在另一处厂房写诗,小跟班马强强陪着他。

  “哥,你每天都写诗,读诗。”马强强蹲在他脚边,手拿树枝给一只虫子开路,“坚持下来好难啊。”

  陈子轻差点没忍住就点头了,他既不热爱诗歌,又没知识储备,真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