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笑呵呵地说:“向师傅,你在这啊。”

  陈子轻还没缓过来。

  “宗技术喊你回去,说是暖水瓶没水了,他口渴要喝水。”

  陈子轻:“……他让你带的话?”

  “没有。”

  陈子轻心想宗怀棠没病到这个程度,就听到对方说:“他在走廊拿喇叭喊呢,大家都听到了,都说帮他找你。”

  “……”

  宗怀棠简直有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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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轻回去就坚定了这个想法,宗怀棠真的病了,开始吆五喝六地使唤他,要他履行自己开出的条件。

  扫地,打水。

  讲故事这项大工程还没启动。

  五一劳动节快到了,厂里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开了个会,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陈子轻摊着笔记边走边看,嘴里小声读着。劳动节原主也要参加,他没话说。

  宗怀棠嫌弃道:“三百个字,二百七十个错别字。”

  陈子轻说:“太夸张了吧。”

  宗怀棠懒洋洋地把钢笔别进胸前口袋:“你脸皮厚,我不夸张点你能有感觉?”

  陈子轻闷头走自己的。

  宗怀棠扯他后领子:“前面路灯坏了,换一边走。”

  陈子轻被扯得抬起头来,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那群鬼魂休假,他没听到什么动静,自己也没接触到毛骨悚然的事。

  这会儿看着前面那片黑暗,熟悉的发怵感闪亮登场,他强自镇定:“我们两个人,没事的。”

  “也是。”宗怀棠悠悠地凑到他耳边,“你要招的鬼魂说不定就在路上等着你。”

  陈子轻在平地上绊了一下。

  宗怀棠好心道:“我帮你做个通知,前面的,向师傅来……”

  陈子轻几乎是踮起脚从后面勒过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

  这还是宗怀棠微微驼背的时候。

  宗怀棠一直起腰,陈子轻直接双脚腾空,袋鼠一样挂在了他背上。

  他们打闹拌嘴的时候,一些工人在另一条路灯完好的路上,他们骑着自行车朝大门方向走去,正往家回。

  有个男同志对女同志展开追求。

  “杨兰同志,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们的事情。”

  “非常抱歉杨军同志,我不能答应您的追求。而且,我已经有对象了。”

  “我知道,是那个教书的老师吧。”

  “是的。”

  “我认为是这样的,杨兰同志,他是个知识分子,而我们两个是工人,工人与工人之间才是最有共同语言的,曾经有位名人说过:工人是人类文明前进的动力。”

  “对不起,我只是个会计。”杨兰耐着性子道。

  “会计也是工人啊,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肯定能建设起美好的未来。”

  “那个我……”杨兰皱眉,想要打断他,而杨军却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于是他连忙看了看四周,眼睛一亮。

  “杨兰同事,你就拿对面那个骑自行车的来说吧!”

  杨军手指向对面,只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正努力的踩着自行车,大杠上面坐着一个年轻姑娘。

  “他,是一名工人,前面坐着的姑娘呢,肯定是他对象了。”

  杨兰也看见了路对面的两人,那个女人把两只手放在男人的肩上,整个人埋进他怀里,看不清脸,细直的双腿套着白色袜子跟皮鞋,一晃一晃的。

  好香啊。

  是雪花膏的味道。

  擦了不知道几瓶,在风里都浓得呛人。

  “你看他们的感觉多么亲密,形影不离,这就是工人间才有的真挚感情啊。”杨军转头满眼期待的看着杨兰,“我想,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

  “那男的好像是孙师傅,他有相好的了啊……”杨兰一眼认出那个骑车的男人。

  杨兰心中想着,但她也没太在意,毕竟跟她不相干,她只是觉得孙师傅的鼻子是厂里出名的灵敏,怎么这次跟堵住了似的。

  也许是爱情的力量。

  她看着孙师傅骑着车,带着搂紧他的姑娘,消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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