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携带着明确喊着他名字的熟悉声音。

  沈舟渡一愣,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后慢慢转过头。

  被风吹着,破烂的眼镜敲打在沈舟渡的脚上,他抬起头,一下子就在高处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风太大了,孟为鱼似乎张开嘴巴说些什么,但是句子断断续续,根本无法很好听清楚。沈舟渡看着他一张一闭的嘴巴,忍不住探起身体,全神贯注,意图听清楚所有的声音。

  话说了一半,孟为鱼放弃与大自然作斗争,摆出不耐烦的表情,朝沈舟渡招了招手。他的手掌朝着自己身体的方向,因为地势原因,自带俯视他人的趾高气扬。而且他的手势也像是在呼唤什么宠物,高傲而又戏谑。

  沈舟渡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转身朝他走去。他脚上的拖鞋也坏了,走了两步发现难以前进,所以干脆把鞋子也抛弃了,直接赤脚走到高高的围墙下,仰头看着拥有着纯天然黑发黑眸的美少年。

  “要下雨了。”孟为鱼说。

  “是要下雨了。”沈舟渡无话可说,只能重复他的话。

  孟为鱼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大雨从海的另一边开始落下,不断接近陆地。

  孟为鱼骑着自行车,后座载着沈舟渡,快速地朝别墅驶去。

  沈舟渡的怀里抱着一袋零食,因为孟为鱼的车技,身体几次快要晃出去。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了孟为鱼腰间的衣服。

  “你要保护我的晚餐!”眼看就要下雨了,孟为鱼回过头,朝沈舟渡索要承诺。

  “我发誓。”沈舟渡松开抓住孟为鱼衣服的手,朝他竖起两根手指。

  “发誓是三根手指,算了,那你抓紧,我们尽量跑快点。”孟为鱼转回头。

  沈舟渡闻言,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过去,一下子揽住孟为鱼的腰。

  “我……”孟为鱼被他的力道往后拖走,一句骂人的话差点冲口而出。

  来不及多说什么,乌云已经完全到了他们的头上了。

  大雨将世界都笼罩。

  到别墅屋檐下的时候,孟为鱼推着自行车,无言地看着对面的人。沈舟渡提着一个空了的袋子,零食从他们的脚下,一直往外延伸。

  “都怪你骑着自行车陷下那个洞,震了一下,袋子也是烂的,你没有告诉过我,所以里面的东西才会漏出去的。”沈舟渡找借口的时候倒是口齿伶俐,他有一种天然地摆脱责任,寻求证明自我无辜的本能。

  可惜他这一諵沨套对于孟为鱼没有用,不如说,他现在在孟为鱼的眼中,更讨人厌了。

  “怪就怪我好心载你,现在能请你滚吗?”孟为鱼手一抬,指着外面的大雨。

  沈舟渡转头看了外面的大雨一眼,伸出手,把孟为鱼的手臂按下去。

  孟为鱼懒得和他在门外拉拉扯扯,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按电子锁的密码。

  在这个期间,沈舟渡蹲下去,捡起地板上仅剩的两包零食,并且手伸出去,想要把手够到外面的地板,把大雨拍打的零食也捡回来。

  “不要了,一人吃一包吧,一个晚上吃不饱也不会饿死人的。”孟为鱼把门打开了,“先进来吧,晚点感觉要打雷了。”

  沈舟渡蹲在地板上,抬起头看他。

  孟为鱼高傲地俯视他。

  此乃孟为鱼引狼入室的第一步。

  时间再回到今天,暴风前的潮湿空气离到来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暴虐的太阳依旧蒸发着大地的气息。

  宁坞暂且离开病房,去外面买了一瓶饮料。他正举着冰镇过的饮料大口灌下,舒缓夏日的炎热,眼睛恰好看到了从走廊那头慢慢走来的两个熟悉的人影。

  他们两个人的差别实在是明显,孟为鱼虽然现在穿着病号服,但是掩盖不住他的花俏的气质、精致的五官、明显染过的头发和举止之间都是恨不得吸引人注意力的招摇本性。沈舟渡虽然乍看更加显眼,棕发蓝眼,但是他一切都是纯天然的,且用规整的衣服削除外貌带来的吸引力,走路挺直规矩。

  孟为鱼靠着墙壁,慢慢移动着。沈舟渡站在一个手臂远的距离,好几次想要过去扶他,都被孟为鱼用命令式的语句赶走了:“离我远点。”

  沈舟渡听到他这样对自己说话,总是忍不住听话地走远一点。

  “再远一点。”孟为鱼不满意,他挪那点脚步是哄骗小孩吗?

  沈舟渡又挪了一步。

  “你们两个人啊。”宁坞将盖子扭紧,走了过去,当和事佬,“都结婚那么多年了,就不能少吵架一点吗?”

  “谁会和他结婚啊。”孟为鱼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

  宁坞说:“你啊。”

  孟为鱼的脚步在门边停了下来。

  他虽然没有了动作,但是光从他的背影,就散发出盛气凌人且恐怖的气势。

  宁坞害怕地退后了两步,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跑到了沈舟渡的身后,躲了起来。

  孟为鱼果然顺着他所在的方向转头了,不过他没有看到宁坞,所以又慢慢再把脑袋移动一些,成功看到了躲在沈舟渡后面瑟瑟发抖的宁坞。

  “不许再提这件事情了。”孟为鱼指着宁坞,勃然大怒。

  宁坞把沈舟渡推了过去,孟为鱼的手指就直接戳到了沈舟渡的胸口。

  沈舟渡的身体抖了一下。

  当他意识到什么后,立刻伸出手,着急地想要把孟为鱼的手指挪开,但是因为过于慌张,他没有控制好力度,给人一种直接将对面的手指拍开的错觉。

  “啊。”沈舟渡想要解释。

  “给我记住!”孟为鱼威胁一番,随后收起手,继续慢慢拖着脚步进病房。

  “小渡,他好凶。”宁坞今天已经被吼了好几次了,“我的小鱼17岁的时候那么暴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