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渡被他所迷惑,立即放下手。

  孟为鱼近距离和沈舟渡对视,他意图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找到一丝情愫,或者从自己的心底寻找一丝悸动,可惜的是,他两样东西都没有发现。只有一股闷热的风,吹得人的心头闷闷的,紧接着脑子也不好使了,只让孟为鱼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舟渡的时候,曾经有过的一瞬间的想法:好漂亮的眼睛,比他买过的任何一颗蓝宝石都要明亮美丽。

  如果能取下来,为自己所有就好了。

  想法是不错,可惜这双眼睛并不是真实的宝石。

  “算了,我要做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同意。”孟为鱼的脚踩住拖鞋的一边。

  沈舟渡眼疾手快,立刻伸出脚,踩住了鞋子的另一边。

  孟为鱼:“……”

  沉默是没有用的,若只比拼不说话,孟为鱼不可能是沈舟渡的对手。

  “你在做什么?”孟为鱼对他这种行为恨之入骨,要不是他现在脑子还不正常,岂会在这种地方,任由别人欺负自己。

  沈舟渡一本正经地说着可笑的话:“你要是想离婚,鞋子就不给你。”

  “我真是无语了。”孟为鱼和他杠上了,脚趾紧紧按住鞋子,同样不愿意放弃这双拖鞋的所有权,“这双拖鞋是医院给我的。”

  “你在医院的钱是我付的。”按照沈舟渡的理解,所以这双鞋子的归属权是他的。

  孟为鱼也是他的。

  “难道我付不起住医院的钱吗?”孟为鱼觉得好笑。

  “付得起,但是无法改变,你现在住院的钱是我付的事实。”沈舟渡冷冰冰。

  “你真的很奇怪。”

  “哪里?”

  他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中间没有任何的停歇,夹枪带棒,反复想要在争斗中占据上风。

  这让孟为鱼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们会结婚,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

  “为什么要阻止我离婚?”孟为鱼不解地碎碎念。

  “你说话才奇怪吧,我为什么要和喜欢的人离婚?”沈舟渡伸出食指,指着近在咫尺的人,严肃认真的语气仿佛他身处神圣的教堂,在做什么了不得的祷告。

  孟为鱼愣住。

  沈舟渡的手指伸向孟为鱼的额头,就在孟为鱼以为自己要被打了的时候,那根手指温柔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就算是这样,毫无准备的孟为鱼还是下意识脑袋往后仰了一点。

  他的视线和沈舟渡错过,金灿灿的阳光射进他的眼睛里。孟为鱼的眼前一阵恍惚,当他的脑袋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沈舟渡已经把脚挪开,将拖鞋的所有权让渡给他了。

  又赢了!

  孟为鱼穿上鞋子,一下子就笑了。

  沈舟渡看着他兴高采烈的表情,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可以确定这就是十七岁的孟为鱼,还是遗憾于如果他的记忆要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却为何是十七岁的那个春天。

  孟为鱼穿上鞋子后,一抬起头,恰巧看到了沈舟渡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张开嘴巴,用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对他说:“不许看我。”

  当他的话说出来,沈舟渡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低下头,视线离开他的脸,固定在他的腰下。

  这是一种长年累月训练出来的本能,他看着孟为鱼蓝白的衣角下,延伸出来的宽松裤子,以及被包裹起来的白皙双脚。他因为在车祸中的撞击,大腿上有淤青,更显得皮肤白得仿佛是透明的。

  此人养尊处优,已经到了一种让沈舟渡担忧的程度了。

  就在沈舟渡想要再担心一下他的身体时,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视线内,抬起他的下巴。

  沈舟渡浅蓝色的眼珠子往上转。

  孟为鱼的长相偏向秀丽,眼睛总是笑笑,本来应该是平易近人的长相,但是他的嘴巴一抿,笑容瞬间消失,散发出盛气凌人的气势。孟为鱼的食指在沈舟渡脸蛋旁边轻轻地敲了敲,威胁意味十足,不悦地问:“你在看哪里?”

  “你不是让我不要看你吗?”他只是听从他的命令。

  “你觉得看我的裤/裆,会比看我的脸好吗?”孟为鱼快要被这个同性恋的举动吓死了。

  “那就……”沈舟渡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孟为鱼一脸头疼地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

  沈舟渡的身体稍微往他的方向倾斜,张开嘴巴,有话想说。

  “我不是故意这个态度的。”孟为鱼想要解释一下,“但是在我的最新记忆里,几个小时前,拿到了所有成绩都是第一名的你,故意从走廊的那一头走过来向我耀武扬威。现在我只是一眨眼,就要我接受我和你结婚了的事实,我确实做不到。 ”

  不仅做不到,反而因此触动了保护自我的本能,无差别地攻击靠近自己的人。

  “没事,反正你就这个脾气。”沈舟渡习惯了。

  孟为鱼望着天空,焦虑地抖了抖脚,既然如此,他摊牌了,问起自己几个小时前最在意的一件事情:“你应该记得高三开学的时候吧?”

  “我记得。”沈舟渡点头。

  “你的班级明明就在走廊另一边,你们班级也没有任课老师在我们这边,你还专门走过来,是故意的吧?”这个问题,孟为鱼硬是想了一个早上了。

  他如此认真,沈舟渡还以为他能问出什么问题,在聚精会神,却听到这个幼稚的问题后,沈舟渡紧绷了两天的神经突然就松懈,他低下头,刘海落在银色眼镜框上,挡住了他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

  沈舟渡发出了突兀的笑声,把孟为鱼吓了一跳。他笑得突然,而且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嘴巴合起,和平时呆板的模样无差异。只是他这次抬起头,眼中都是笑意,随后果断地告诉他:“是故意走过去的。”

  “呵呵。”孟为鱼冷笑,果然是个讨厌鬼。

  “原因是……”沈舟渡是第二次解释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