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澈走出了书房,在扶手旁,他见楼下大厅的灯还亮着,楼下的佣人打扫着卫生,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个点,阮乐池就该睡着了。

  商澈转身朝阮乐池卧室门口看了眼,随后他鬼使神差的迈着轻慢的步伐走到床边,王萧的话道理浅,易懂。

  商澈已经将阮乐池看作是家人。

  很单纯的家人。

  商澈在黑夜中看不清睡得安稳的人,挥洒进来的月光照拂着地面,折射出了商澈高大的影子,可惜这会儿阮乐池睁眼,或许连他都看不清。

  他极力将错的改写为对的,只要让真正犯了错误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那算是一种正确的补偿吗?

  商澈思绪万千。

  脑海中有过去十年不离不弃的陪伴,有欢声雀跃的时光。

  商澈的躁郁症是在父母双亡后经受不住痛苦,难以承受当时公司带给他的压力,而他不碰烟酒,没有基本的宣泄方式,自此,一个病症伴着他,一直到他二十六岁。

  唯一的十年,让他鲜少的犯病,是他得到心理治疗最佳时期。

  但最近,他的病症发作频率很高,更多的不是病症本身,而是他控制不了发病的频率,他站在昏暗无比的卧室。

  将那一抹月光视为不存在,唯有黑暗是他的救赎。

  商澈从床边绕到窗边,堰城的雪夜格外长。

  他紧闭双眼,他回过头时,又透过月光看清了阮乐池的容颜。

  长得很漂亮,且勾人。撩起头发的那一瞬,商澈记忆犹新。

  他没有刻意去记阮乐池纯情的模样,反而是唱了反调,记不住时他永远记不住。

  他在床沿走动,动作轻快,扰不了床上休憩的人。自商澈有了很奇怪的想法后,他总是会多在意阮乐池两分。

  久而久之,他意识到,他也许亏欠了寄人篱下十年的阮乐池,他只是亏欠于阮乐池。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靠近阮乐池,是发自内心又或是不由自主。阮乐池洗过澡后,身上都有淡淡的沐浴露香,会留香很久。

  商澈骨节分明的手指给阮乐池理了理被子,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芥蒂的呢,许是阮乐池年少无知的表白开始。

  商澈一直把那些事情当为小孩子把戏。

  可他的想法,会被动摇。

  是小孩子吗?那会儿阮乐池没成年吧,好像成年了,可是商澈并没有陪这个小孩子过十八岁成人礼。

  商澈俯身,他吮.吸着阮乐池身上的香味,被迷住了双眼,蒙住跳动剧烈的心脏,薄凉的唇擦过那张软软的唇上——

  像是感受到一丝甘甜,

  又像偷鸡摸狗的小偷。

  商澈逃离那里,一路下楼到玄关,他身穿单薄的衬衫站在庭院中,刺骨的寒风将他的理智吹醒,心脏还在狂跳。

  无边无际的灯光亮到了商澈看不见的地方,他思绪比刚才还要乱,他双手轻微发着抖,他刚刚在,做什么。

  他刚刚是做了什么。

  冷冽的风,穿过他的身体。

  一片片雪花凋落在他头顶,商澈独自站了许久,挥之不去的是阮乐池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安稳的呼吸打在商澈的脸庞。

  商澈平静了心跳,又无法控制般狂跳。

  那是什么状况?

  王萧只是在玄关处看着不说话。

  但仅此一眼,王萧的神情落到庭院外的一抹孤零零的身影。

  说曹操曹操到,祁遇盯着雪夜天站在了商家别墅门口。

  祁遇干涩开口,“澈哥哥。”

  商澈猛然间被拉回了思绪,他皱着眉头看向祁遇,“你怎么在这?”

  祁遇全身发冷,“你不理我,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一去医院我就找不到你和乐池了,可你没告诉我你们去哪里。”

  “乐池身体不好,我带他回来了。”商澈说。

  祁遇哭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不接我电话,你舍得我在这种零下几度的夜里等你吗?”

  商澈脑海中蹦出了无数个接吻的词条,是初吻。

  他竟然无法分清现实,他没怎么搭理祁遇的话,回答道,“乐池不太能接受太吵的环境,你明白吗?”

  祁遇捏紧了拳头,“我不吵……我就是想见你一面有那么难吗?!”

  商澈把所有关于祁遇的事情想了一遍,最终停留在证实了幕后黑手是祁遇但次日蔡未认罪的那张资料上。

  他垂眸冷淡的回答,“祁遇,你想见我不难,今天很晚了,乐池刚睡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让王管家送你回去。”

  “……”

  祁遇手上的青筋暴起,他敢怒不敢言,他只能委屈巴巴地望着商澈,企图能从男人眼中读出一种怜爱。

  但直到他上车,商澈对王萧叮嘱,“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