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久表情稍冷:“你想说什么?”

  酒店负责人说:“根据集团一贯的习惯,这套排序似乎还可以斟酌。”

  柳亦久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问:“‘一贯的习惯’……之前的排序都是谁给你的?”

  酒店负责人说:“沈总的总秘。”

  总秘。

  不就是关汀么。

  听到酒店负责人的回答,柳亦久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那是之前。这是我的订婚宴。”柳亦久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褪了下来,看着酒店负责人的表情也有一股莫名的高傲:“你知道了吗?”

  “……”酒店负责人说:“是。”

  看着酒店负责人脸上的表情,柳亦久莫名想到关汀。

  关汀也是这么一副莫名其妙的面具,好像自己在为了公事,实则干的都是讨厌的事情。

  柳亦久去了卫生间。

  在隔间里正要出去的时候,却听到外头似乎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今天所有的地毯的拿出来了,待会儿还得洗了晒了再收回去。真要命。”

  “我听说了,今天那位把你们这么得够呛吧。”

  “不光是地毯,还有座次席卡,改了五百遍了。刚刚李经理说又要改,不过我估计这次肯定不是最终版本,恐怕要改到订婚那天才能定下来。”

  “为什么?席卡而已,之前也没那么麻烦啊。”

  “之前不都是另一位安排的吗。另一位挺有能力的,而且从不折腾我们。像这种事情都是直接把表格给我们,我们照着做就好了,从来不会出错。这次嘛……居然把付和许放在一起,到时候不得打起来?啧啧啧。”

  柳亦久心里一咯噔,把付总和许总放在一起,是他思前想后得出来的办法。

  可他不知道,这两人似乎有摩擦?

  外面的人还在聊天:“唉……现在这位脾气很差啊,说话做事有时候也没条理得很。不是说国外当教授么,怎么会这样?还是关秘好,对谁都和颜悦色的,说话做事也都可以理解。”

  “关秘跟了沈总这么久,沈总真的对关秘没有心动过吗?我怎么不信呢。反正我是不可能让一个想追我的人,呆在我这边这么多年的。要么是人品不行,要么就是心动而不自知。”

  “得了吧,你哪有这好福气!关秘能当我们这么多年的领导,都是好福气了。之后不知道会不会辞职……情敌都这样耀武扬威了,估计悬了。唉……”

  外面的人聊了聊着声音渐渐变小,应该是离开了卫生间。

  柳亦久在隔间里,心头一阵无名怒火。

  几个普通员工也敢这样嚼舌根?

  柳亦久刚刚倒是想过要出去,冷着脸问对方叫什么名字、把刚刚的话复述一遍,可错过了那个时机,便又冷静了下来。

  他出了隔间,慢条斯理地洗了手,然后拨通了张秘书的电话。

  “喂,张秘书,你方便来趟酒店这边吗。”

  ·

  张秘书抛下手头工作,马不停蹄来了酒店这边,就见柳亦久正微笑地等着他。

  “张秘书,我这边拟定的座次,可能还得劳你过目一下。我刚回国不久,国内的规矩,宾客之间的关系,都不算特别了解,还得麻烦您把关。”

  张秘书谦称“不敢不敢”,也还是接过了座次表,一一看了过来。

  才看了一眼,张秘书便眼前一黑。

  柳亦久排出来的座次表,简直毫无美感可言。无论是按辈分、按关系远近、按圈内地位高低……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相近的行业没放在一块儿,年长的行业前辈却和柳亦久还没毕业的表弟坐同一桌,到时候场面会有多尴尬,张秘书已然能够想象出来。

  见到张秘书的表情,柳亦久便明白过来。

  “这样不合适,对吗?”

  张秘书解释:“您可能是第一次参与沈氏举办的宴会,所以对一些东西还不太熟悉。一般来说,我们会优先考虑行业或者与沈氏的合作关系远近,在此基础上做一些微调,确保相邻的人都有话可聊。”

  “像许总和付总这样的呢?”柳亦久又专门点出这两个人。

  听到这里,张秘书就明白柳亦久肯定是听到了什么。

  付许二人的矛盾久来有之,两人向来是王不见王的关系。之所以能在沈氏的宴会上同时出现,关汀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勾连作用。作为总秘,这也是关汀工作能力的重要体现,至今常常被人拿来形容描述关汀的沟通能力。

  但即便如此,也要将这两人放得远远的,不让他们有任何对视的可能。

  但柳亦久这份座次表上,却将两人大剌剌地摆在一起了。

  张秘书内心幽幽叹一口气,说:“他们俩有一些旧怨,最好是不要放在一起。事情涉及到双方隐私,我不便说。柳先生可以问一问沈总。”

  柳亦久脸上的笑容顿了一秒,然后说:“好的,还好我提前找张秘书看过,不然就要影响订婚宴了。”

  张秘书道:“我根据您的思路,先修改一版本给您看看吧。”

  张秘书拿着柳亦久的座次表,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在这个基础上改,而是打开了关汀之前留下来的某次宴会的座次。

  在这种方面,关汀极为可靠。就连张秘书都是关汀一手调教出来的。

  可这张表做到一半,张秘书也遇到了拿不定主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