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时出现在医院那里并不是意外,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了信。

  沈氏与林氏老对头了,想要彻底扳倒对方,在林氏安插几个自己的人,对沈康时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次收到的信息模模糊糊,只说有“重要人士”与林二公子不清不楚。沈康时看一眼自己身边,这商战的紧要关头,竟无一人可完全信任。

  于是他决定自己去看看情况,他本不想惊动任何人。哪想到线报中的重要人士竟是关汀?看到两人拉拉扯扯,沈康时终于没忍住还是现身了。

  沈康时一直知道林启逸想挖走关汀,但他从未想过关汀会答应,沈氏何曾亏待过他?

  不知道林启逸那个烂人使了什么龌龊手段,既然他冲着沈氏而来,那么沈康时自是不会坐以待毙。

  心里还有一个念头,沈康时不愿触及,也不敢承认——比起得力干将被挖走,他其实更在意的是关汀那句回答是否真心。

  他当真是因为有一点喜欢林启逸,今天才会和他离开的吗?

  沈康时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越是体力耗尽,他心里的念头就越是清晰:是时候除掉林家和林二公子了。

第040章 年会

  柳亦久既然已经回来,历史研究学会的年会也到了开幕的时候。

  其实这个学会也有些借他东风的意思。本身研究方向不算热门,其中能破圈的学者更是少之又少,有一个能在自媒体上有些知名度的柳亦久不容易,既面向大众做了科普,又提升了领域的知名度。

  不说别的,圈子知名度提升后,下一年的经费申请大概会容易些。

  这个研究会是几个老教授和归国华侨发起,规模并不大,但胜在其中的会员都是真心热爱学术的同好。

  难得聚齐这一帮人,既然能有聚会,便安排了学术交流的环节。

  关汀大致安排好流程,又和几位教授一一沟通过,醉心学术的老教授们平时不懂这些琐碎,关汀便也不过多打扰。

  最后整理出来的年会流程安排,诸位教授皆交口称赞。

  柳亦久的学术汇报被安排在了最后出场,紧接着便是晚宴。顺序是教授们商议出来的,这一番足以表明对柳的欢迎和认可。

  关汀忙前忙后,敲定了场地、人员、资金、布置,所有的细节一一妥帖安置,便只静待开幕。

  ——这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那时柳亦久还未回来,变故也都还没有发生,关汀尚有余力为这些事情操心。

  紧锣密鼓的筹备业已完成,后续每个位置都有人各司其职,也不再需要关汀紧盯着。正是在安排好一切后,关汀便被沈康时叫回业务部任职。

  至于后续种种,几天的时间仿佛一生一样漫长。

  -

  时间便来到现在。开幕当天。

  关汀随林启逸离开后,便被带去了林家的别墅。关汀状态很差,林启逸想尽办法,几乎给他隔绝了所有工作的信息。

  周教授并不知道这之间已发生这么多事情,犹记得上次吃饭时柳亦久与关汀貌似相识,而关汀又是资方代表,便盼望着那位聊得来的年轻人和自己的得意弟子一起出现。

  主持人按时开场,本身应当出席的关汀却没有现身,柳亦久携着沈康时到了。

  沈氏作为学会最大的赞助方,在年会上拥有几个席位是理所应当,这是关汀一早和学会谈定的。

  但大家都默认关汀会作为集团代表出席,来的怎会是大老板本人……?

  学者中有些窃窃私语。他们大都并非趋炎附势之徒,并不会因为沈康时有钱有势就高看几分。反倒是都念着那个谈吐有理、做事认真的年轻人关汀。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被翻篇过去,比起这些无伤大雅的八卦,大家更关心的是柳亦久今天的报告内容。

  柳亦久和沈康时两人姗姗来迟后坐在一处,两人互动热络,却并没有专门和周教授来打招呼。

  教授心里稍觉失落,只觉得自己和曾经亲密的学生渐行渐远。但也未想太多,将注意力放在了大家的报告上。

  宾主尽欢,柳亦久作为最后一位嘉宾上台,掌声雷动。

  简单客套几句后,柳亦久神采飞扬,侃侃而谈自己研究的最近进展。

  台上妙语连珠,台下时不时为柳亦久的精彩发言响起掌声。一切都很完美,直到互动提问环节,变故陡生——

  “柳先生。”后排一个陌生男子率先起身提问。男子衣着简朴,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好似鸟窝,与场内精心整理过仪容出席的大家有些格格不入。

  周教授看看自己,即使在高校以不拘小节著称的他,来参加这次年会也是隆重地换上了西装的。

  ——这人是谁,怎么进来的?场内所有人都颇有些疑问。

  柳亦久好脾气地停了下来,对男子笑吟吟问到:“这位先生有什么问题要讨论吗?”

  柳亦久并未当回事,男子多半是一知半解来卖弄学识的“民科”,试图用一些异想天开的野史挑战学者的专业研究,这种事情当教授久了总能遇上一些。

  那些胡言乱语的邮件柳亦久没少收到过,混入会场的倒是第一次遇见。但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柳亦久来说,可谓是一次送上门的展示自己学识和修养的大好机会。

  但那男子表情异常严肃:“感谢柳先生的精彩报告,我确实有一些疑问。”

  男子单刀直入:“刚刚的报告中部分内容涉嫌剽窃另一位学者汪鸣意先生未公开发表的研究,希望柳先生能对此作出公开解释。”

  这句话像冷水泼进了沸腾的油锅,会场立刻一片哗然。

  学术不端是非常严格的指控,而剽窃又是其中最为严重的错误。但这汪鸣意是何许人也,在场却大多耳生,只能静观其变。

  众人不知汪是谁,柳亦久却心中警铃大作——竟然是他?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刚刚的话涉嫌诽谤与寻衅滋事,有必要我会报警。”柳亦久没有正面回答,但严厉地反驳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