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插曲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现在也无人提起。但关汀经常会记得那天的屈辱。

  从那天之后,关汀就理所应当成为沈康时的跟班。

  “关大秘书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一个声音把关汀叫回了神。

  关汀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下意识端出一副礼貌得体的笑容,看见是林启逸之后,表情又收了起来。

  有点冷漠,有点不耐。

  关汀没心情在林启逸面前装个好脸色了。

  林启逸见到这样的关汀,反倒愣了愣。

  关汀一贯给人的印象,是进退有据的大管家形象,发生任何事情都能轻松解决,哪怕被自己这样的牛皮癣缠上,也能为着下次可能的合作,保持面上的和平。

  林启逸是跟沈康时差不多时候长大的,小时候那点破事也都清楚。

  与其说是追求关汀,倒不如说是想撬墙角的念头更重。

  沈康时的痴情舔狗,如果转而开始喜欢自己,不是很有意思吗。

  但今天的关汀不太一样。

  他好像有了自己的脾气,变得鲜活起来。

  林启逸说:“你不高兴啊?”

  林启逸坐过来,跟关汀隔了一个座位,说:“为什么?因为沈康时吗?”

  关汀冷冷地看着他,还是说:“滚。”

  只是眼眶微微发红,看起来张牙舞爪,实际上跟个小猫似的。

  林启逸说:“我陪你喝。”

  他给关汀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拿了个酒杯,给关汀的杯子碰了碰,说:“喝吧,开心点。”

  或许是懒得再赶他走,关汀没说话了,沉默地一杯接一杯。

  林启逸给他倒酒,说:“柳亦久快回来了吧,我听说沈康时最近不大高兴,是太着急了吗。”

  关汀有些疲惫地扶了扶额头,双眼略显茫然,道:“我不知道。”

  关汀花了那么多年,去揣摩沈康时的心思。

  不过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分毫不差,感情上的事情除非是本人,否则谁也说不清楚。

  就好比站在关汀的立场上,看见沈康时换了那么多人,来来往往每一个都像柳亦久。

  哪怕是他自己,也有在刻意模仿柳亦久的穿搭,模仿他的气质。

  眼见着人快回来了,可沈康时为了见到柳亦久做出的最大动作,也不过是让关汀退掉集团一切事务,专心处理对谈事宜罢了。

  比起“期待柳亦久回归”,更像是让关汀收拾收拾,给柳亦久腾出空位来。

  林启逸说:“你跟了他这么久,又当秘书又当情人,他这样也太伤人了。这种男人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踹了他,到林氏来,你想工作就当高管,不想的话,每天开开心心地玩,把这几十年的都补回来!”

  林启逸自己也算是小半个工作狂,至少在那群二代中是很有含金量的。

  其他人看不穿关汀的有用之处,只知道嘲讽他上赶着倒贴,但林启逸知道关汀有多难得。

  “呆在沈康时身边,埋没了呀。”

  谁知说完这句话之后,关汀却直勾勾地瞪着他,说:“我乐意,跟你没关系。你再说,就请你离开!”

  林启逸:“哎,我骂沈康时,又没骂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哎!”

  关汀冷冷地说:“我不需要。”

  林启逸让他跳槽,可林家何尝不是明争暗斗,林启逸想从长辈手里分权,自然需要人帮忙。

  让关汀去玩?

  关汀眼神迷蒙着,他甚至想不出来能玩什么。

  好累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真的好累。

  林启逸说:“好好好,你醉了,我不计较你骂我。说真的,你到底喜欢沈康时什么?他不是好东西。”

  关汀没有说话,表情变得有些难过。

  不需要林启逸提醒他。

  沈康时不是好东西吗?杀伐果决的年轻总裁,带领公司欣欣向荣,员工的年终奖越来越厚——

  沈康时是好东西吗?明明心里有人,偏偏一个接一个找替身。柳亦久就在美国,有心也能排除万难去找他,但沈康时没有去过。

  他只是找一个又一个替身。

  关汀觉得,他连徐应那样的人都比不上。

  徐应还在为了名利努力,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关汀摸了摸自己小幅,那里又隐隐作痛起来。

  林启逸见关汀不为所动,只是呆呆地盯着面前的酒瓶,也知道多谈沈康时的事情,只会让关汀更厌恶自己。

  于是给关汀倒酒,说:“酒吧里就是借酒浇愁的,喝了这杯,就不会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