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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汀从电视台赶过来,看见众人都站在沈康时办公室里,排成一排,表情都不太畅快,憋着一股气。

  过来路上,张助理已经发短信把情况仔仔细细说明,关汀算是心里有底,收拾烂摊子也驾轻就熟。

  “这个点了,大家都忙着工作,还没吃饭吧。我定了匣青家的餐,再过会儿就送到了。陈部长,有你最喜欢的虾。”关汀似乎没有察觉到山雨欲来,如常地笑着。

  陈部长很给面子,哈哈笑着说:“关秘大方,我好久没吃了,正好有点想念。”

  陈部长是脾气最硬那个,他态度软和下来,这件事情也未必有那么难以解决。

  站着的那一排都调整了姿势,肩膀松下来,位置也走动几步。

  张助理给关汀当那么久助理,也学不会关汀那举重若轻解开乱局的能力。

  “我刚顺了顺财务这边,其实也有操作空间。有几笔付款有缓冲期,可以往后压一压,但最多压两天。”

  “工程部这边,有笔款子我催催吧,明天兴许能催回一部分。”

  说也奇怪,关汀没来之前,这些部长们剑拔弩张,好似这件事钉是钉铆是铆,就是没有转圜余地。

  现在关汀露了个面,就都体贴起彼此难处了。

  “还是有缺口,那员工奖金……”

  关汀脸色有些苍白,但这种苍白之下依然有某种和煦的坚定,开玩笑似的说:“那可不行,我作为员工,最期待月底的奖金了。”

  倒是还知道自己是员工。

  沈康时坐在转椅上,被电脑屏幕遮住,又听下属们三言两语,似乎就要把事情给敲定了。

  沈康时对各位部长合作拿出一个解决方案这事,并没有什么意见。

  但他看着站在众人之中的关汀,不知为何,心情忽然有些烦躁。

  “关汀,你今天在忙什么。”

  沈康时语气不太好,所有人都愣了愣。

  关汀眨了眨眼,说:“在电视台那边,跟何台长吃了顿饭。”

  何台长……似乎也对关汀抛过橄榄枝——不止工作上,还有床上的。

  沈康时顿时不高兴,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只是道:“公司出了这么大纰漏,你倒是有闲心跟人约会。”

  “……”

  这句话一说出口,场面上便默了一瞬。

  众人目光不断在沈康时和关汀之间游走,又在相互对视之间传递着什么。

  关汀站在原地,一阵空虚自胃里泛起,背后一片燥热,即刻蒸出了汗,脚步也有些虚浮。

  他有些想笑:自己去台里谈那些,是为了谁和谁见面?

  在沈康时眼里,是“跟人约会”。

  那何台长比他矮一个头,他这一整天都快数清楚何台长头顶上有几根头发了。

  约会。

  这是第一次,关汀在众人面前收起了笑容。

  他慢慢地说:“我除了公司,哪里有私人生活。您这么说,我还忘记申请加班了。”

  由于过于疲惫和不解,关汀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可思议和抱怨。

  关汀低下头,拿出手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开始走加班流程了。

  两分钟后,关汀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生硬地说:“麻烦沈总现在通过一下。”

  任谁都听得出来,关汀在发脾气了。

  沈康时也是第一次见到关汀这一面,也是第一次听关汀这样直白地表达情绪。

  电脑上当真弹出一个申请,沈康时点开看,加班理由上明晃晃写着:【统筹沈总和柳节目,敲定细节。附工作餐。】

  这个“柳”字公事公办,又尽可能省略。似乎能瞥见关汀的一丝情绪。

  沈康时盯着那个“柳”字,过了一会儿,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沈康时通过了加班,然后说:“下次这种无事忙的应酬,找人代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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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会议室里的对话,很快便流传出去。

  到底谁多嘴八卦出去的,已经完全不可考。只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关秘渐渐脱手集团事务之后,集团内部闹出了不大不小的乱子。

  但那又如何,沈总再依赖关秘,也没开口说让关秘再重新参与到决策层来。

  更有甚者,抓着那句“无事忙”大作文章,说是连这种事情,沈总都叫别人接手。可见沈总对这个长期舔狗,到底是忍无可忍到什么地步了。

  知道更多内情的人,比如孙莹然,则更加直接了。

  “先前那样小人得志的样子,现在还不是败犬。”孙莹然穿着华丽的礼服,手里端着一杯晶莹的红酒。

  今天是她生日宴,自然邀请了沈康时。沈康时很给面子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