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任务又失败了>第198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十天

  虞平舟没开口,也没拿回自己的香烟,他保持蹲在门后角落的姿势,没有变化。

  陈子轻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疯癫征兆。

  只觉得他面色泛着不健康的白,体温异于常人的低,整个人出奇得安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死寂。

  陈子轻看了眼被他夹在指间的烟,看了眼虞平舟依旧盯着的腕表,他“刷”地站起来:“灯怎么开啊,哥哥,房里好黑啊,我的手机电量快……”

  通话什么时候结束的?

  陈子轻吸了口气,他都没及时发现周衍明的咒骂声消失了。

  手机没信号了。

  陈子轻举着手机走出门后,他小范围地挪动脚步,试图变换方位恢复一点信号。

  没用,就是没了。

  刚才明明还有信号的。

  从进门到上楼,包括进这个房间,一直也都有信号。

  怎么好好的就……没了啊?

  陈子轻校服里的汗热快速加重密稠起来,惊悚片的前奏是手机没信号,他急匆匆地跑下来,发现大门打不开了。

  “我的妈呀,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把我关里面了啊。”

  陈子轻去找窗户,窗户外面有防护栏,带尖刺的,这是要防重刑犯人越狱吗?

  去外面看信号会不会恢复的计划行不通了,陈子轻凝了凝神,他回到三楼那个小房间里,用手机照看四周。

  房间出乎意料的小,没有什么家具设备,空荡荡的。

  陈子轻想到小助手透露的“隔离”,眼前所见在他脑中就自动变成了“隔离室”。他将手机的光移动一圈,放在虞平舟脚边:“哥哥,你这里是不是有信号干扰器啊?”

  Alpha从始至终一语不发,姿态也不曾有丝毫改变,时间仿佛在他身上静止了。

  他还是陈子轻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样子。

  除了烟不在他唇边。

  陈子轻试探地抓住他的手臂,小幅度地晃了晃他,见他没反应,就把幅度变大,很用力地晃他:“哥哥!”

  Alpha的面上不见无奈,也不见恼意。

  陈子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现象,虞平舟不知是待在哪个空间,不准他进去,自己也不出来。

  先不管虞平舟了,先想办法熟悉这栋三层小楼的内部环境。

  趁着天色还没黑。

  陈子轻去把窗帘拉开,高耸入云的老木遮天蔽日,房里的光线比较暗,他费劲检查墙壁,没看到一个开关。

  也不是声控,那灯源在哪?

  陈子轻把二楼跟一楼都查找了一遍,他确定了一个可怕的现实,这栋房子里没有电源。

  没灯,晚上怎么办?

  陈子轻傻愣愣地坐在三楼的楼梯口,他进小房间的时候,里面黑漆漆的,可虞平舟在盯着腕表。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虞平舟怎么看的?

  陈子轻记得Alpha身体机能各个方面都敏锐超群,是不是还具备夜视能力?S级,夜视能力能力能强?

  S级Alpha,岂不是跟拥有特异功能没多大区别。

  陈子轻魂不守舍地把夹在耳朵边的烟拿下来,塞进嘴里咬着,他不是Alpha,没夜视能力,天一黑想走动一下就只能靠手机。

  房子里没插头,他带来的数据线成了摆设,手机没电了都没地儿冲。

  想到这,赶快把手机的手电筒关掉省电。

  手机后期除了照明,可能还有别的用处。

  陈子轻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带几个储电的那什么,充电宝了。他撑着腿爬起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蜡烛。

  有一箱子。

  在二楼最东边的房间里。

  陈子轻挥着鼻子前面的灰尘咳嗽,蜡烛有了,怎么点啊?难道要他去树林里钻木取火?他在心里问:“陆哥,我能用积分买打火机或者火柴吗?”

  系统:“不能。”

  “好的,明白。”陈子轻没像对着444的时候那样求给个后门,更没耍嘴皮,他干脆利落地接受了结果,楼上楼下的找打火机。

  没找到。

  陈子轻这会儿已经满头大汗,校服外套被他脱下来丢在楼梯护栏上面,他穿着学校统一的白衬衫爬到三楼,看着还蹲在门后的Alpha:“哥哥,你有打火机吗?”

  “有的吧,你都要抽烟了。”陈子轻自顾自地说着,他的衬衫袖子撸在小臂上面,手插着腰,说话时嘴边咬着的烟一抖一抖,“打火机被你放哪儿了?”

  Alpha没做出半分举动。

  陈子轻不确定虞平舟是不是百分百屏蔽了周围的一切,他不敢把马甲丢掉露出真实的自己。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一次都没理我,是爸爸让我来照顾你的,你也开门让我进来了,怎么还是我的错啊?我不该过来是吗?”

  “我高三学习那么紧,请假来照顾你,反而是我错了。”

  陈子轻蹲下来,手抓住Alpha的黑色睡袍衣襟,单膝跪地凑上去:“哥哥,你看看我啊。”

  根本没看一眼。

  陈子轻想起他刚进来时,虞平舟抬了下眼皮,眼里有不少血丝。

  虞平舟抬眼的原因是,表盘被他遮住了。

  陈子轻第二次伸手去遮表盘,这次虞平舟却没抬眼,只盯着他的手背。

  “我真的服了。”陈子轻很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他捧起Alpha冰冷的面颊,被冻得抖了下,轻轻柔柔地说,“哥哥,你这个样子让我有点烦。”

  Alpha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捂住了耳朵,他听不见。

  陈子轻见怎么都叫不醒玉屏,他只能作罢,继续找打火机。

  片刻后,陈子轻再次返回门后,头顶心都要急得冒火:“哥哥,打火机是不是在你身上?”

  他用舌尖抵着快被他咬断的烟蒂,嘴里有一点尼古丁的味道,嘴角大大地咧起来:“反正你不理我,不管我,我就自己拿喽。”

  Alpha的黑色睡袍口袋并不松散,带子系着,领口理得平滑,他一条手臂没什么意义地垂放在腿上,一条手臂横在腿前,腕表的表盘漆黑散发低调的冷银色,手机的光束从他手指上移到他睫毛上,透露出操控光的人的喜好。

  陈子轻不合时宜地想,虞平舟的睫毛好长啊,他还会写瘦金体呢。

  快别想有的没的了,办正事要紧。

  陈子轻摸进虞平舟睡袍外侧口袋,摸了个空,他靠墙里那边还有个口袋。

  于是陈子轻把手机放在虞平舟怀里,一只手撑着地面,上半身靠向他,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过于养眼的面庞,另一只手去够他里面的口袋。

  指尖触到了个冷硬的东西。

  是打火机。

  等到把蜡烛点上,陈子轻绷着的神经才稍微放松点,他想歇一会,理一理头绪。

  陈子轻点燃那支香烟,在虞平舟身旁蹲下来,和他一起蹲在门后。

  顺便给他吸二手烟。

  .

  而这个时候,周衍明打不通陈子轻的手机,一直都是无法接通,稍后再拨。

  “他妈的。”周衍明把手机扔在桌上。

  沈文君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面,双手的手肘挨着腿部,十根手指握着放在腿间。

  这里是周衍明在长陵的房产,离市区不远,却能不被喧闹覆盖,属于闹中取静的好地段,寸土是黄金,不出门就能看见山景和水色。

  周衍明看着为了别人前来找他的Omega,态度一再控制,尽量少点个人情绪:“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沈文君的视线没抬起来,眼底不知有什么:“我……是析木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他哥易感期到了,平舟易感期很不规律,他的情况不同于一般同类,易感期需要情感牵动,我一直都不清楚这里面……我也不知道平舟在哪度过易感期,那是他的隐私……析木要去照顾他哥,我就想跟着,在路上的时候我晕车不舒服,就让他把我放下来,他先到他哥那边照看,我好些了再去找他,这些事我都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没想到会和他断联,他没给我具体地址……我吩咐人找送他过去的司机,还没找到,大概率不会有消息,毕竟涉及到平舟的踪迹,处在易感期的虞氏董事长有弱点,不能被敌对势力发现……”

  Omega吐字不爽利,藏着掖着,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往外说。

  周衍明的态度脱控,当场就铁青着脸吼骂了出来:“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让他一个人去了易感期的Alpha那里,他不懂事,你他妈也不懂事?”

  沈文君脸上血色淡去不少。

  周衍明骂完过了十几秒,才蔓上一层愧疚与后悔,他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哗一下打开百叶窗,入眼是一片黄昏里的水光。

  后面响起沈文君清润的声音:“周少,你是不是——”

  “不是!”周衍明心里有鬼,沈文君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话都没说出来,他就已经欲盖弥彰地否认。

  反而坐实了沈文君的猜测。

  沈文君声线偏沉:“析木才十八岁,你大他快一轮,马上就要三十而立了,你不是他的良人。”

  周衍明没回头地嗤笑:“我比你小三岁,不也没做成你的良人,年龄算个屁。”

  “你对析木的心思纯粹吗,别是有我的因素。”沈文君向周衍明这边走来,“他是复读生,压力很大,明年要高考,你是他长辈,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他牵扯太多,那会让他分心,影响他的心理健康……析木已经不能分化了,他需要高考成绩证明自己,我看得出来,那孩子的自尊心比较强,如果你对他的心思纯碎,喜欢就只是喜欢,而不是要气平舟,在虞家找机会接近我,那你就更该为他着想……周少,不管析木对你是什么感情,你跟他都是不可能的,他可以随着性子选玩伴,选择和谁玩,婚姻不能,他的伴侣会由平舟给他选。”

  沈文君顿了顿,轻轻叹息:“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就要得到不是吗,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看着他慢慢褪去青涩走向成熟,也是一种幸福……”

  周衍明扯动唇角,他背后的Omega不愧是从事教育行业的,为了不让他跟那孩子在一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一对一的免费家教。

  周衍明显然不是个上进求学的学生:“沈教授,现在耽误之急是什么?”

  沈文君说:“确定析木的安全。”

  “那你搁他妈这儿扯什么闲篇!”周衍明转身的同时,暴虐的信息素从他身上迸开。

  普通Omega遭到如此强的压迫,会直接瘫倒在地。

  沈文君则是不适地后退一步,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空了,惨白一片。

  周衍明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太阳穴一跳:“操。”

  Alpha阔步走到办公桌前,粗鲁地抽出一个抽屉,他给自己注射了一管抑制剂,又怕不够,续了一管。

  两管下去,身体里的燥热下去了,犬牙酸痒,想要咬住什么的迫切感也有所减轻。

  周衍明咽下口中因为饥渴滋生的大量分泌物,他把空了的针筒丢掉,嘶哑道:“我去找你公公,你去不去?”

  沈文君点点头。

  .

  上星府

  吴叔都没来得及通报,周衍明就已经闯进了前院大门。

  虞华章在给大儿子的玫瑰园浇水,他的目光越过周家长子,放在大儿媳身上,眼神询问。

  沈文君温顺道:“爸。”

  只打招呼,没说明事情原委。

  虞华章便让佣人关掉水源,他拿帕子擦拭没沾到什么水迹和脏灰的手,放过大儿媳,问周家长子:“平舟,怎么这么大火气,有什么事吗?”

  周衍明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虞华章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两个Alpha说话期间,沈文君没加入进去,他在看水淋淋的玫瑰园,一朵朵玫瑰被养得很好,这个季节都盛开着艳丽的花朵。

  沈文君听到虞家前家主说不会有危险的时候,视线终于从玫瑰园转移。

  周衍明绷着脸:“伯父,你能保证吗?”

  但凡是在现场的听客,都想问这个问题。

  不可能保证的了。

  虞华章却说:“能保证。”

  这太不合理了,也就能骗骗没接收信息素生理教育的小朋友,然而两个听客都是成年人,阅历丰富的大家族子嗣。虞华章不会不清楚,他这话毫无厚度,那他为什么还要拿出来说。

  周衍明忍着没爆粗口:“依据是什么?”

  虞华章说:“我儿子。”

  周衍明:“……”

  虞华章淡淡道:“我相信大儿子的能力,不会让小儿子涉险。”

  周衍明抛掉尊老的教养,他骤然散发出裹挟强烈攻击性的信息素:“伯父,七天不是七个小时,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变数吗?”

  虞华章不慌不忙地承受晚辈凶猛可怕的侵迫,薄唇抿了几分:“我跟木木说过,他想回家就告诉我,我去接他。”

  周衍明出发前打的两管情绪抑制剂随时都要失效,他濒临失控:“电话都打不通了,他想回家了怎么告诉你?用意念?还是你们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能有什么心灵感应?”

  虞华章当着两个晚辈的面打电话,确实是无法接通,他收起手机,面不改色道:“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我的大儿子不会伤到小儿子。”

  说完就径自转身离开玫瑰园。

  .

  周衍明没在“上星府”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开车返回途中,随便把车停在一个路段,站在路边抽烟。

  七天,他妈的,这么长时间,Alpha要什么狗屁的易感期。

  好像他没经历过易感一样。

  周衍明把自己也骂了,今天是第一天,才刚开始不久,他就像是丢了魂,后面的时间要怎么过?

  不如找个下属把他打晕,让他一觉睡醒就是七天后。

  周衍明前一刻吐出一口烟雾,下一刻就毫无预兆地被一股力道拉开。

  建筑楼上面维修,掉下来一块器材。

  就在他刚才的站位。

  沈文君不拉开他,这会儿他已经开瓢了。

  周衍明不至于惊魂未定两腿发软,心悸是有的,他瞥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及时救他一命的Omega:“谢了。”

  “不客气。”沈文君的长风衣领子在秋风里拨动不止,“周少,平舟的父亲说得对,他不会在明知情况凶险的情况下还让析木过去。”

  周衍明嘲讽:“我的级别接近虞平舟,没人比我更懂那个程度的易感期没有自己的Omega会有多疯,我能通过Omega提供的信息素让我着陆发泄,他有吗?”

  沈文君的眉心多了点纹路:“他不像你。”

  “是,他不像我,他不给自己准备十个八个Omega。”周衍明的心头窜出不安,担心那孩子有个不测,成为一个缝缝补补的小娃娃,“所以,虞平舟除非是神,不然根本不可能平稳度过易感期。”

  瞧见沈文君垂头发信息,周衍明意味不明:“你挺忙的。”

  沈文君说:“学生担心我的身体,我回复一下。”

  周衍明眉眼往下一压,江扶水?他审视的目光在Omega脸上搜寻一圈,得以确定。

  小析木不是早就开始抢了吗,怎么,能耐在他身上用光了?第二波这么菜。

  沈文君没去揣测周衍明所想,他拿着手机去一旁接电话,对学生说:“老师已经没事了。”

  江扶水闻言,微紧的气息松懈下来:“没事了就好。”

  沈文君忽然问道:“你在哪?”

  江扶水在老师的一处住所楼下,丧家犬般坐在台阶上,他撒谎:“外面。”

  沈文君说:“在御山苑?”

  江扶水发出紧促的吞咽声响:“不,不在。”

  沈文君静了几个瞬息:“别在外面坐着了,你先进去,我一会过去。”

  江扶水应声:“好。”

  他拎着买好的食材,起身验证进门。

  .

  陈子轻在深山的房子里迎来了第一个夜晚,周衍明在电话里说的各种情况都没发生,虞平舟的情绪很稳定,稳定到几乎没有情绪。

  烛火细微地摇曳着,陈子轻看着蹲在门后的Alpha,这都多久了啊,腿不酸吗?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白天那会儿,同意他过来照顾的,应该是还没进入易感期的虞平舟,后来为了以防万一,救改变主意不让他进来。

  而给他开门的,是易感期的虞平舟。

  那不是清醒着的他。

  陈子轻撇嘴,都不清醒了,还能给我开门,那就肯定不会伤害我。

  易感期的虞平舟,毫无危险性。

  陈子轻转而一想,虞平舟最好是有危险,暴露出跟平时截然相反的性情。

  毕竟风险往往与收获是一起出现的,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看看能不能知道虞平舟的秘密,原主丢失的记忆。

  可是虞平舟如一潭死水,也像是木头人。

  陈子轻挠了挠头发,其实虞平舟这反应,他是有预想的,因为虞华章既然让他过来,说明他在这里能得到生命保障。

  周衍明说的可能是正常的高级别Alpha易感期症状,虞平舟不是正常的高级别Alpha。

  虞平舟的情况只有他跟父亲虞华章知道,这可能是他们父子两个的秘密,家族知情的概率不大,因为人多口杂。

  陈子轻脑子里灵光一闪,虞平舟的秘密,不会就是这个吧?

  秘密或者是跟信息素有关?

  原主的失忆也是。

  陈子轻猜原主躲在哥哥的床底下,无意间撞见哥哥易感期?

  不对。

  哥哥的易感期没异常。

  撞见就撞见了,不至于会给记忆造成损伤。

  陈子轻借着烛光锁定虞平舟的腕表,打算趁他睡着了之后,把他的腕表摘下来,仔细的研究一番。

  然而虞平舟不睡觉。

  陈子轻始料未及,他稀里糊涂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熬鹰。

  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陈子轻掐大腿:“我不能睡,虞平舟的秘密说不定就要露出来了。”

  到了最好睡的时间段,陈子轻两手捂住脸,使劲地撮动几下,还是困,他用手指沾唾液,在两只眼睛的眼皮上摸了摸,瞪着门后的Alpha,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困死了,不行了,眯一下,我就眯一下。

  ……

  陈子轻猛地睁开眼睛,窗边还是黑的,他伸了个懒腰,扶着地爬起来,对着胳膊腿锤锤敲敲,眯了一下舒服多了。

  当他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查看,

  陈子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睡了一天????

  陈子轻震惊地走到门后,对着Alpha大喊大叫:“哥哥,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哦,我知道了,我睡的时候,你也在睡。”

  陈子轻凑到虞平舟眼皮底下,看他眼睛,看完就闭上了嘴巴。

  虞平舟根本没睡,眼里全是血丝。

  吓人。

  陈子轻先把日常完成,他擦掉脸上的泪,揉着空瘪的肚子想,下楼煮点吃的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陪虞平舟熬。

  .

  没吃的,楼下连厨房都没有。

  陈子轻两眼一黑,他可以用积分买食材,煮了食物偷偷摸摸的吃完,擦了嘴再上楼。

  反正虞平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可现在是怎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完蛋了。

  陈子轻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些不用加工的高热量零食,要是虞平舟突然发现他了,他就说是装在书包里带过来的。

  楼上死气沉沉的。

  陈子轻脖子里的符没丁点反应,他带着一盒牛奶跟两个菠萝包去三楼。

  易感期的Alpha应该是躁动不安的,虞平舟却是把“生命在于静止”发挥到了极致。

  窗帘拉着,分不清日夜。

  虞平舟活在自己的世界,不知道吃饭,喝水,上厕所,解决生理需求。

  陈子轻把吸管戳进牛奶盒里,送到他唇边:“哥哥,喝牛奶吧。”

  虞平舟没响动。

  “别看你的表了。”陈子轻盖住表盘,“快喝。”

  虞平舟的面上不起一个人该有的波澜。

  陈子轻其实是不烦的,他只是有点急任务,不过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很焦虑的:“你到底喝不喝奶啊?”

  Alpha抿在一起的唇微微一动。

  “想喝奶啊。”陈子轻赶忙把牛奶送得更近,吸管抵着他唇,“喝吧喝吧。”

  Alpha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地喝着奶。

  陈子轻喂他喝完,把空盒子放地上,拆开面包喂他。

  “哥哥,你退化成小宝宝了。”陈子轻开玩笑,“宝宝,会不会刷牙洗脸,会不会上厕所啊?”

  Alpha的眼睛已经猩红。

  .

  陈子轻试着把虞平舟拉起来,带他去洗漱,问他上不上厕所。

  得不到回应,陈子轻就把他拉去卫生间,握住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几下,而后才引着他把手放在皮带金属扣上面:“像这样,按开。”

  “啪嗒”

  金属扣开了。

  水声响起的那一刻,陈子轻回过神来,赶紧把头转到一边,没偷看。他这时又认真起来:“哥哥,你不说话就不说话,没关系的,我陪着你。”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Alpha站着不动,就那么放在外面。

  陈子轻飞快给他放进去,整理好他的衣裤,动作慌得不行,期间都让拉链卡到了手指,没了一块皮。

  ……

  之后的两天,陈子轻都是这么照顾虞平舟,把他当宝宝对待。

  陈子轻觉得易感期的虞平舟很好对付。

  虞平舟像是个一下子失去了身体机能的人,婴儿饿了,难受了知道哭,他不知道。

  陈子轻给虞平舟刮胡子,明明他都没反应,还要故意叫他别动。

  “哥哥,你再动,我就不管你了哦。”陈子轻想打他的心都有,隔离就隔离,好歹准备好食物跟水啊,不吃不喝的,是要把自己变成干尸啊?

  等等,之前没我这个能用积分买食物的宿主在,虞平舟是怎么解决饮食需求的?

  【注射营养剂】

  陈子轻手一抖,剃须刀在虞平舟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血口,他默默擦掉,营养剂在哪?

  【二楼储物间。】

  陈子轻想到是他找蜡烛的房间,那里堆着一些没开封的箱子。

  我哥怎么还没注射营养剂呢?

  【被你喂饱了。】

  陈子轻:“……”

  他用手捂住虞平舟流血不止的下巴伤口:“没事的,一会就不疼了,你忍着点。”

  虞平舟眉眼低垂。

  陈子轻不用确定都知道,他又在看手表。

  到了第四天,陈子轻前一刻还在给虞平舟洗脸,下一刻就把毛巾狠狠地丢了出去。

  易感期的Alpha没疯,陪同的家属疯了。

  陈子轻把洗手间里的用品全挥到地上,站在狼藉里痛哭流涕。等他清醒过来以后,他的神经十分衰弱虚软。

  “哥哥,你没受伤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

  陈子轻马甲掉了也没心思管了,他抓着虞平舟的手臂,憔悴的脸上布满茫然。

  我这副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啊?

  小助手没动静。

  那就是没有,纯粹是我演戏演逼真了,产生的副作用?

  陈子轻不再胡思乱想,他把自己制造出来的混乱整理整理,不小心被尖锐的东西划伤流出鲜血。

  心里那股阴霾又要跑出来了。

  陈子轻捧着受伤的手跑到Alpha面前:“哥哥,你看,我流血了,好疼。”

  说着就笑起来:“我把你的下巴弄伤了,现在我受惩罚了,所以你情形以后不要怪我好不好。”

  虞平舟下巴上的伤口结痂了,细细一条,不影响他的魅力,他被弟弟牵着手离开洗手间。

  .

  陈子轻想让虞平舟睡觉,只有他睡了,自己才能对他的腕表下功夫。

  可是虞平舟不睡。

  陈子轻把他按在地上,捂住他的眼睛:“睡吧。”

  睫毛在他手心里轻动,痒痒的。

  陈子轻拿开手,Alpha的眼眸微微垂落下来,一张赏心悦目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你不睡,我睡了。”陈子轻累了,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四周很静。

  好像只有陈子轻一个活人,他侧身对着平躺的虞平舟:“不算今天,你已经三天没睡了,要成仙啊?”

  “你每次易感期都不睡的吗?那多痛苦。”

  陈子轻剥了颗软糖吃掉,把糖纸放在虞平舟的心口,又把他的手放上去。

  看着虞平舟那双好看到极致的手,陈子轻不知怎么的,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脖子里。

  等陈子轻反应过来,想把虞平舟的脑袋推开的时候,他感觉到什么,垂头一看,Alpha闭上了眼睛。

  陈子轻愕然,睡了?

  “这不是能睡吗。”陈子轻打哈欠,他趁机小心翼翼地捞起虞平舟戴腕表的那条手臂,想把那支腕表摘下来。

  不行,摘不下来,需要指纹解控。

  陈子轻抓着虞平舟的另一只手,按在手表各个地方。

  没解开。

  “搞什么嘛。”陈子轻嘀咕,“难道不是指纹锁,是虹膜?”

  陈子轻眼前浮现出几个月前虞平舟取下腕表给他的一幕,当时虞平舟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体温?心跳?

  陈子轻乱猜一通,他拉着虞平舟的手臂,鼻尖蹭上那块冷冰冰的表盘。

  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陈子轻摸着表盘,虞平舟易感期没出现前,只是佩戴这个手表,不像易感期这么盯着不放。

  手表里面该不会有……检测什么东西的仪器吧?

  检测什么呢?

  一个Alpha的易感期,最需要注意的是哪点?

  情绪。

  陈子轻偷偷用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拍下手表,想着出去了就在网上查查看有没有相关资料。

  过了会,陈子轻拍下虞平舟靠着他睡觉的画面。

  万一有用呢。

  .

  第五天,虞平舟做出易感期以来的第一件比较突出的主观行为,他去了二楼储物间。

  陈子轻躲在门外看他机械地撕开一个箱子封条,从里面拿出抑制剂给自己注射。

  前四天都没注射,怎么第五天一大早就……

  陈子轻若有所思,估计易感期的反应是递增的,话说,虞平舟注射的动作还挺标准的。

  一走神,地上掉落了十几个针筒。

  陈子轻倒抽一口凉气,会死的吧,这个量。他慌忙冲进去,拦住还要继续注射的虞平舟:“好了好了,可以了。”

  虞平舟眼珠缓慢转动,盯一件死物一样,盯着少年。

  陈子轻强忍不适,他把虞平舟手里的抑制剂抠出来,放回箱子里。

  S级Alpha,非人类。

  陈子轻把虞平舟的袖子放下来,他已经开始需要抑制剂了,那他后面两天会不会把自己绑起来,戴防咬器?

  ……

  没有。

  第五天的虞平舟和前四天一样,他不说话,没有一丝一毫狂躁暴力迹象。

  哦,还总是看腕表。

  陈子轻对虞平舟的自控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更高的认知,他心生佩服。

  虞平舟很冷静,他不需要安抚,像别的Alpha会哭哭啼啼很粘人,他不可能会那样子。

  .

  第六天,陈子轻不用积分买吃的喝的了。他那书包又不是多啦爱梦的百宝箱,再能装,也装不了这么多天的食物。

  到了第一顿的饭点,陈子轻跟虞平舟说他饿了。

  虞平舟没反应。

  到了第二顿的饭点,陈子轻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饿扁了的肚子上面:“哥哥,你看我的肚子。”

  虞平舟似乎真的有在看。

  “它空了。”陈子轻饿得眼冒金星,“你不把它填满,就要没弟弟了,你没弟弟了,晚上就没觉睡了,你看着办。”

  Alpha要看腕表,陈子轻掐他小臂硬实的肌肉,掐得自己手疼。

  陈子轻凑到他耳边,牟足了劲,尖声喊:“哥哥——哥哥——哥哥——”

  用的是虞平舟最嫌吵的音调。

  虞平舟终于有了动静,他走出小房间,朝着楼梯口走去。

  陈子轻迅速跟着他下楼,去储物间,看他找出营养剂:“哥哥,这是什么啊?”

  明知故问的结果是,白问。

  陈子轻省着点力气,他要试试这个时代的营养剂是什么感觉,能不能像饭一样管饱。

  营养剂有这么多,分他一点算得了什么,不会让虞平舟饿到的。

  陈子轻把手臂伸到虞平舟面前:“打这里。”

  虞平舟给自己打。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他把手臂对着虞平舟拆开的第二支营养剂:“我呢,还有我。”

  兄弟俩微妙的僵持住了。

  陈子轻咬牙:“我给你喂了多少吃的喝的,要你点营养剂,你都不肯?”

  虞平舟怎么这么小气,这难道是易感期的病症?

  【易感期的Alpha会护食。】

  陈子轻抽抽嘴,他非要让虞平舟分出来一点,废了好大的劲才如愿让细尖的长针扎进他血管。

  饥饿感没了,疲劳感也没了。

  陈子轻不管虞平舟了,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蹬蹬蹬跑去楼下,拨开一页没翻一点没写的作业,从里面翻出本子记笔记,他在纸上记录虞平舟易感期观察日记。

  .

  第八天凌晨,陈子轻迷迷糊糊的蜷缩在隔离室,感觉有道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没有理会,怀疑是错觉。

  直到那目光迟迟不消失。

  陈子轻困顿地睁开眼,窗帘被拉开了,月光洒进来,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霎那间就知道,虞平舟的易感期结束了。

  “哥哥!”陈子轻扑过去,身子不稳。

  虞平舟扶住他单薄稚嫩的肩膀,嗓音有些哑:“慢点。”

  “哥哥,你好了吗?”陈子轻仰头看他,“你的易感期是不是过了啊?”

  虞平舟:“嗯。”

  “析木,辛苦你了。”他道摸了摸少年的发顶。

  陈子轻口是心非:“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对我来说,照顾哥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虞平舟似乎没发觉弟弟的虚情假意:“你睡一觉,明早我们就回去。”

  陈子轻心说,我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你看醒了,他在心里嘀咕,Alpha对自己易感期发生的事,有印象吗?

  【因人而异。】

  那我哥呢,记不记得啊?

  小助手没补充。

  陈子轻暗自观察虞平舟,他作为顶级Alpha,八成是是记得的,即便没有全部记忆,也该有个七七八八印象,却只当是个工作。

  七日制,流程走完就放一边,不会在自己人生的漫长轨迹上留下任何痕迹。

  .

  天亮以后,大门自动打开,陈子轻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穿着皱巴巴的校服走出去,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七天太漫长了。

  下次虞平舟易感期,他不陪了,谁爱陪谁陪。

  陈子轻没什么意义的抱怨完了,拿出手机按了按,这才想起早就没电关机了。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啪”地撇断,冲后面的Alpha喊:“哥哥,我们怎么回去啊?”

  虞平舟说:“车库里有车,我去取。”

  陈子轻不敢置信,以往虞平舟结束易感期,都是自己开车回去的吗?

  那这次不行,这次车上有我。

  十分遵守交通安全的陈子轻说:“哥哥,你别开车了,我害怕,还是叫人来接我们吧。”

  虞平舟理着衣领走出来:“害怕什么?”

  陈子轻的运动鞋在地上的腐叶里蹭蹭:“你都没怎么休息,我怕你把车开到悬崖下面,有很长一段山路要走呢,我可不想摔得这一堆那一滩,就算有哥哥陪我,我也不要下地狱。”

  虞平舟说:“不会。”

  陈子轻指了指他亮起屏幕的手机,怪声说:“哥哥,你未婚妻来电话了。”

  虞平舟接听。

  陈子轻像被忽略的小孩,重重哼了一声,他不理哥哥,率先走进密林里。

  不多时,身后有平稳的脚步声,陈子轻没回头,他走一会就扯一下树枝,扒拉一下树皮,踢一脚地上的枯枝和碎石头,看什么都不顺眼,没事找事一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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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轻走出山林,看见一辆加长型私家车停在路边。

  是虞平舟的秘书,已经在那等着了。

  虞平舟照常坐进最后一排。

  陈子轻不想坐中间,他去副驾,手刚碰到车门,后排降下来的车窗里传出虞平舟的声音。

  “析木,到后面来。”

  陈子轻一愣:“你又不让我跟你一排,你嫌我吵,我一个人坐一排很无聊的,我坐前面有哥哥陪我。”

  一秘不在状态,全然没意识到他是那个“哥哥”。

  陈子轻走到他面前,把书包递给他:“哥哥,你叫什么呀?”

  一秘:“……”叫我?

  “给我拿着书包啊。”陈子轻晃了晃手中的书包。

  一秘接过来。

  陈子轻把校服拉链拉上去,仰起笑脸:“秘书哥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一秘哑然。

  陈子轻好奇地问道:“你是Alpha吗?”

  一秘:“是。”

  陈子轻眼睛一弯:“怪不得哥哥你又高又帅。”

  一秘想念他繁重的公务了,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应对董事长的弟弟时,就听见董事长说话,不是对他说的,是在温和地教导顽皮的弟弟。

  “析木,别对着谁都叫哥哥。”

  陈子轻:“……”之前都没管过他这个,怎么现在管了。

  虞平舟温声:“到后面来,我让你跟我坐一起。”

  陈子轻心下激动,虽然虞平舟一如既往的温柔悲悯,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可以确定,一场易感期带来的收获是显著的,他走到后座。

  一秘给他打开车门,他却没有弯腰坐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气氛莫名就怪了起来。

  一秘不动声色地陷入深思,要不他找个借口离开一下。他找不到借口,就在原地减弱存在感。

  陈子轻趴在车窗前,笑盈盈地看着车内气场内敛的Alpha:“可是怎么办呢,我又不想和哥哥一起了。”

  虞平舟也笑了笑:“那我们就先不走,等你什么时候想了,什么时候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