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听。”

  就见桌对面的少年抬手做了一个五的数字。

  “五百万?”

  “不。”

  吞咽掉口水,他最终还是问道:“五千万?”

  童锐点了点头。

  “什么办法值五千万美元?”他站起身,完全顾不上格调和优雅。

  “一个让你省几亿美元的办法。”童锐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就是咨询的价值不是吗?当然,这个办法有一定风险,以小博大就意味着相应的危险,想不想知道,就看你的选择了。”

  “你选择不知道,我也会给你正常融资,完全不用担心。”

  黑暗中,服务人员撤掉沙拉的盘子,在他们面前各摆上法式浓汤,童锐偏头像工作人员说了声谢谢,又笑眯眯地看向桌对面的老者。

  这次的法式浓汤以香菇和洋葱为基底,带着浓重的奶油味,童锐品尝起自己面前的汤,桌对面,老者最终还是选择坐下,浓汤在他面前升起袅袅的热气,最终消散在外围的黑暗里。

  隔着支票纸张,桌布和油性笔尖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5后面跟着的0写得一个比一个重。

  海顿会社社长最终还是败在了好奇心下,他将支票推到童锐面前,童锐拿起支票,对着灯照了照,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摸样道:“立即向发现石油的墨西哥当地政府提交投资申请。”

  “什、什么意思?”

  “你不准备卖掉石油矿吧。”

  “当然不会。”川合贵志的胳膊自然地搭在了桌面上,脊背微微前倾,他意识到,童锐真的会说一些出乎意料的办法。

  “那也就是说,你会在墨西哥开采、建厂、使用当地的人力资源,相应的,石油矿产附近也会应运出周边经济。”

  “墨西哥作为处于发展中的第三世界国家为了吸引外资,有相关的引入政策支持,比如说减税、人员培训减免和基础设施铺设等,只要你拿出诚意,对方也愿意给出相应的诱人报酬,通过提前和当地政府取得联系,你可以以政府开出的后续条件向银行融资。”

  “不过,这与普通融资不同,它有先决条件,那就是你接收威尔森公司后如何处理石油矿,这需要签订保函,而这其中有一个大坑,也就是我说的风险,那就是海顿会社必须成功收购威尔森公司,从某种程度上,收购变成了对赌。”

  “我想,你们应该有自己的方法吧。”

  “它能给我节省多少钱?”餐桌上的手攥紧,川合贵志出声问道。

  “看你想要多少,你应该知道,银行、特别是美国银行,喜欢这种生意,甚至不在意挣多少,你对墨西哥产生的影响,与你在银行经理面前的吸引力呈正相关,有些话再多说就不好了。”

  “这里,我推荐你将金额控制在融资总额的17.5%下,这是个可控的范围。”

  “本质上就是做了一个简易的内嵌式金融杠杆,在未来之前,你需要提供的只是一个空头支票和一张能说得天花乱坠的嘴。”

  “这需要时间。”

  “一天申请、两天融资、完全够用,这趟航程还有一个周期,不是吗?”

  “我需要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说着,海顿会社社长拿出手机站起身。

  “请便。”

  童锐的目光聚焦在老迈的对手朝餐厅门外走出的身影,川合贵志已到了七十岁上下的年纪,不过从他一丝不苟抹有发蜡的黑发和即便因为肥胖而鼓起,却依然看着不囊肿的西服来看,他很注意个人形象。

  看起来,这是一个内敛、注重形势的传统日本人。

  虽然是第一次与川合贵志面对面接触,但在过往的交锋中,童锐自认为还算了解川合贵志的风格。穿着确实符合童锐对川合贵志想象,但川合贵志的言行,却给童锐一种怪异感。

  在童锐看来,一直以来,海顿会社的掌权者都是一个善于利用规则、谨慎的人,为此,童锐已经做好了与其进行漫长的周旋和无用仪式的暗喻,但事实上川合贵志在这次谈话中却非常果断。

  另一方面,还要说回谈话的内容,这场谈话他几乎没用任何技巧就站在了谈话的上风位,无疑显露出川合贵志个人并不了解商业规则的事实,这对于一个老律师、一个企业管理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童锐按下心思,继续品尝面前的法式浓汤,他想,川合贵志会给他带来一个好结果,另外,下次和师哥约会,来这里吃饭是个不错的选择。

  餐厅的门再次被推开,门到餐桌的距离,川合贵志走回来明显要比离开时脚步快得多,他脸上带着笑容,拉开椅子坐下。

  果然,他带来了好消息。

  “你说的办法,我们愿意尝试。”

  接下来的一天多一点的时间,童锐都在处理给海顿会社办理债务融资的工作上,对于这份工作,他还算是尽心尽力,在头半天内,就通过远程办公敲定了价格商议章程,为海顿会社协商贷款并改善贷款结构。

  这种忙碌按理说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在第三天早上,降谷零见到童锐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看电视,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才会疑惑。

  他弄不懂童锐的葫芦里装了什么药,但不管怎么看,要默哀的都一定是黑衣组织。

  “师哥,游轮上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吗?”童锐在沙发上抱着腿坐着,睡得凌乱的墨发乱糟糟地翘起,看样子像是期待野营的小孩子期待家长的批准似的。

  “你不去,我一个人玩也没意思。”降谷零将沏好的美式递到童锐面前,坐了下来。

  童锐抿了一口咖啡,咖啡上浮着的油脂粘在了他的唇边,眼睛亮亮地说道:“那我们约会吧,坐空中过山车怎么样。”

  “你还有工作。”降谷零伸手擦过他的嘴角,看童锐给海顿会社工作,他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所以才在童锐办公的时候坐在一边。

  少年穿正装,认真工作起来的样子看起来颇有距离感,身上带着平日里没有的认真和一丝不苟,爱说情话的嘴严肃起来吐出的话冷冰冰而富有条理。

  总的来说,童锐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帅。

  但那副样子显然不常在他面前出现。擦过童锐嘴角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童锐张嘴轻轻含住,他还要说些什么,就都被手指的触感压了下去,少年看着他,眼底含笑,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他的手指。

  他将少年的头推开,拯救出自己的手指,一早上清爽的思绪被弄得湿热起来,让他有些气急败坏,“别闹,说吧,你怎么腾出的时间。”

  “不是我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