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降谷零放下手中黄色格子的领带,拿起挂在架子上墨绿色条纹的款式给自己佩戴上,这个颜色让他想起童锐佩戴的那款,佩戴好,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歌舞剧的表演时间是下午四点,降谷零还记得主办方对整个活动的安排,整场演出是在游轮最上层的荧幕大厅举办,据说那个大厅的墙壁由一块块荧幕组成,可以根据活动场景做出各种反馈。

  歌舞剧表演是一个半小时,之后有两个小时的观众活动时间,期间会提供酒水和美食。

  这与其说是歌舞剧表演,不如说是以歌舞剧开场的宴会才对。

  卡莱布和多萝西娅在上船的时候就预订好了今天的活动,卡莱布的活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是秘密,因为他这个人喜欢炫耀,也不注重对个人隐私的保护。

  导致有人这样形容他:“距离比赛还有两年时间,高中橄榄球队的混球们注意了!半个纽约城的人都知道卡莱布要在大学联赛后拥抱明星球员!”

  表演的场地要比降谷零想象的更加豪华先进,和他一道来的还有毛利父女,两人对表演都很是期待,不过他们的座位在场地的最后面,这让毛利小五郎忍不住抱怨。

  来到现场,在确认自己的位置也能好好欣赏表演后,毛利小五郎终于松开了一直锁在一起的眉头,道:“不知为什么,最近一直没发生命案,船上也这么和谐,必须好好享受啊!”

  降谷零附和了几句,就向前面座位走去了,为了跟进任务,他特意给自己操作到一个离卡莱布和多萝西娅位置相近的座位。

  歌舞剧整场演出都很完美,表演结束后掌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降谷零注意到在演出时,多萝西娅尝试过和卡莱布交流,但卡莱布似乎并没有回答她,或者是回答了多萝西娅不喜欢的答案,女人的表情再转过去时即悲伤又愤怒。

  身下的椅子突然发出声音,提醒观众起身,椅子将收回,降谷零跟着提示站起身,随着全场倒计时结束,全场的椅子全部收回到地下,随着金属滑动声,椅子原本的位置被与周围相同的红毯地面所代替,整个阶梯场地随着空中荧幕上数字的跳动,变得平整。

  有人惊呼,也有人在举着手机拍照,场地两侧的荧幕墙壁向两侧揭开,宴会的自动餐桌、椅子等设施被工作人员飞速地摆放整齐,舞台的幕布再次打开。

  刚刚结局在一起的男女主人公跳起华尔兹,随着一束打在他们身上的光柱,跳着华丽而浪漫的舞步,从舞台上到舞台下,来到人群中间。

  随着两人一个相互转身,场地霎时变得明亮起来,周围的墙壁变成殿堂般带着绚丽雕花的白色大理石,随着热烈而浪漫的华尔兹音乐响起,在场与伴侣在一起的观众纷纷落入舞池,没有伴侣的,也在邀请身边人。

  显然,歌舞剧的浪漫从舞台上散落到每个观众的脑海里,浪漫又在观众行动中具现化。

  降谷零拒绝了几次邀请,一个人走到旁边,此时卡莱布和多萝西娅也在舞池中,与那些格外和谐的男男女女相比,两人的舞步看起来明显没那么和谐。

  多萝西娅看起来分外急切,而卡莱布像是有些尴尬,动作都显得很是拘谨,一进一退,两人不断拉扯着,有周围融洽的情侣对比,他们的配合简直惨不忍睹。

  降谷零用微形摄像机抓拍了几张照片,确定可以交工后,准备找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就在他刚刚转身的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他转头望去。

  玫瑰花瓣从天空倾泻而下,纷纷洒洒,带着沁人心脾的芳香,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整个舞池像是被红色的龙卷风席卷,所有人都暂停了动作,向上看,又或者是看与自己十指相握的那个人,整个画面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屏幕,安静又喧嚣。

  降谷零的眼前也安静了下来,因为不知何时,童锐从舞池中走出,走到他面前。

  “跳一支舞怎么样?”

第136章 烟花

  如雨的玫瑰花瓣倾泻着人们心中累积的情绪,厅堂明亮,鲜花璀璨,身后衣着华丽的人群变成色彩缤纷的背景板。

  童锐居于他目光的焦点处,许是他今日穿得正式,那张年轻的脸蛋此时看起来格外俊朗,少年有自己独特的魅力,明明是可爱圆滚的杏眼,却又眼窝深邃,明明鼻梁高挺,下颚线条明朗,脸颊上却依旧存着些许婴儿肥。

  少年整个人白得发光,那双金色的眸子更是像太阳般灿烂夺目,降谷零的呼吸随着童锐的出现变得缓慢,心跳却随着音乐的下一个旋律变得急促。

  童锐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像是看宝物,又像是猎人对猎物的势在必得,空气变得稀薄又发烫,少年微微低身向他行了一个绅士礼,墨色的长短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过他苍白的脖颈,紧接着,少年不由分说地拉过他不知何时抬起的手,牵着他步入舞池。

  空间与人都让降谷零有一种不真实感,旋转着的舞步更是让他的意识与身体分离,直到这一章的舞曲结束,下一个更热烈奔放的旋律开始,他们身边人换了一批,降谷零才出这种晕眩中清醒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他的手被童锐握着,他能感知到少年的手握住他时多轻柔,又能体会到少年指尖的柔软。

  童锐从一开始跳的就是女步,与他在工作和计划中充满控制欲、总是喜欢影响控制他人的决定不同,童锐在感情生活中像是被圈养的绵羊般温顺。

  温顺一般在感情上算不上一个好词,这代表某人在感情生活中居于弱势地位,不懂得抗争,但这个词放在童锐身上就变得截然不同。

  草食动物因为锋利的犄角而变得优雅坚毅,肉食动物也正因为懂得收敛锋利的爪子才变得温柔如水。

  童锐显然是个危险的猎食者,偶尔,降谷零能从那双清澈、像是刚出生的小动物才拥有的眼睛里看到一些残存的、危险的气息。

  往往,那是童锐刚刚结束工作抬起头看向他的一瞬间。

  在看向他的一瞬间,少年脱掉冰冷的铠甲,收敛锋利的爪子、抹去嘴边他人的鲜血,明明是个满着计谋、利益至上的人,却能在他面前变得霎时柔软。

  他之外,童锐一直是个看重结果利益的人。

  童锐从不在乎规则的正确与否,只在乎规则是否能给他带来利益与否,在这一点上,降谷零无法认同童锐,童锐也不会去改正。

  这种三观、原则上的不同,曾让降谷零不看好他们这段感情,还有他们的未来,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忽视了童锐的另一面。

  对待他,对待这段感情,童锐显露出了他截然相反的一面,对待他,童锐不计较得失,也不在意自己得到失去什么,少年乐于做感情中受损的那一方,并且乐此不疲。

  这一点,在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就很明显,童锐明显是更喜欢居上的位置,但正因如此,童锐第一时间做好了居下的准备。同样,当他们两个男人跳华尔兹的时候,童锐不会给他任何困难,而是从一开始就选择自己跳女步。

  童锐对待他的温柔,是明明工于心计,却能为他自我的让步,是给他选择,而不是让他选择,正是这一丝一毫、点滴细节,让有很多顾虑的降谷零能敢于选择他。

  作为警察卧底,降谷零每天的生活都像是在一场前路未知、方向未定的极地探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前路会有风雪,自己何时迷失方向,但每次擦拭满是雾气的镜片、短暂看清前路,童锐的身影都在那里,踏实可靠的。

  与童锐的手相握,降谷零常常觉得这双手肖似主人,柔软、温热、可靠又可人。

  “满意吗?”童锐跟着音乐,舞步迈向他的斜侧方,声音贴着他的耳朵,气息扰乱他的发丝。

  “满意,你要吓死我吗?”降谷零握少年的手微微用力,少年刺疼地闷哼了一声,舞步后悔,委屈地看着他。

  “一点点吧,我不管你有什么准备,保护好自己,我不想被吓第二次了。”看着少年那副可怜摸样,降谷零的话不由得软了下,“别再吓我了。”

  童锐看他态度缓和,立刻又充满了活力,“对不起,我下回一定注意。”

  随着音乐的高潮渐近,他们的距离拉开,童锐转过一个舞步矮身步入他的臂弯中,半靠在他的怀里,他们一上一下,面对着面,他的阴影打在少年的脸上。

  “你可以和上司报告说:那个烦人的少年活过来了。”童锐的目光在他脸上打转,声音咬着他的耳朵。

  一个节拍过去,他手臂抬起,支撑少年重新站起,舞步随着节拍的加快,更加激烈,“然后就可以杀掉你的任务了?”

  他瞪了不知危险的少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