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喝水,自己先喝了吧。”降谷零有些尴尬地开玩笑道,“喝一点?我一直觉得你的嗓音很像青苹果。”

  “所以童锐喝苹果汽水会有什么奖励吗?”童锐愣了一下,笑着问道。

  “怎么,又想到什么了?”

  童锐吻了吻他的唇,抬眼说道:“想吃青苹果汽水味的吻。”

  “没个正经。”降谷零这么说着,却又放任了少年的动作。

第128章 想看

  青苹果味最终不仅仅停留在了他们的吻间。

  它蔓延在整个房间中,滴入在汗水、混合进白色的细沙间,又沉吟在旋律里,最终坠入柔软的床上,交融进白与黑的纠缠深处。

  旁边,男人沉睡进梦里,柔软的金发凌乱地贴合着脸颊和头皮,它们之间闪过晶莹的水色,就像男人被吻滋养的唇,两片平日里轻且薄、如花苞似的唇瓣,此时正如夏日阳光下绽开的花朵绽放、更加红艳。

  他的呼吸沉稳悠长,眉头舒展,一呼一吸间像是要慢慢沉进柔软的被褥深处,童锐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们大概是同一时间睡去的,没有言语,只有在对方腰间收紧的双臂,和向下蜷缩进入怀抱的泰然。

  这个动作似乎做过许多次,在他没有犹豫地钻进男人满是汗水和热气的拥抱里,他反应过来,惊讶地抬头看男人,男人那因为疲惫已经开始迷离的眼睛此时却分外明朗,脸上划过看到雨后彩虹才有的色彩,童锐无法精准地去形容当时降谷零脸上浮现的笑容,里面掺杂了很多滋味,但童锐可以肯定,里面最多的是欣喜。

  也许是这个笑容牵动了他的神经,所以在短暂进入无梦的睡眠后,童锐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的思维像是窗外无云的星空一般在无垠的夜幕中闪烁着,许多破碎的记忆划过星空,被男人坚实有力的怀抱一一揽住,送进他的脑海。

  他一直望着这张面孔,起初背景夜总会那昏暗暧昧的走廊,是咖啡馆烹饪台后面木色的橱柜,后来是温泉、是花海、是天空,在厨房、在车里、在寂静的夜和波澜的海上。

  柔然的金发、麦色的肌肤、那唇、那眼变成了一个个轻松埋进记忆深处的锚点,每每抖露出都是擦拭崭新的画面,这张面孔、这个人构成了他18岁的浓墨重彩,随着记忆一点点重组、复苏,童锐眼前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划过,他无声地抽了抽鼻子,再次将自己埋进降谷零的怀抱里,安然睡去。

  当降谷零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身体依旧疲惫,他的精神却分外亢奋,他怀里的少年钻出盖到脸侧的被褥,墨色的半长发蓬乱,苍白的肤色带着热的红晕,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让降谷零的心随着抖动了一下。

  他似乎预知到了什么,但又担心是自己多想了,只能看着少年阳光下金色如琉璃顶的眸子,揽住少年腰的胳膊多用几分力气,让他们紧紧相依。

  “师哥,早上好。”少年说着蹭了蹭他的脸颊,然后有些嫌弃地抱怨道,“好粘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随着童锐的那声“师哥”,降谷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重新学会跳动似的,跳动得格外有力。与童锐再见以来,他都再没听过少年开口叫他师哥了。

  许是尴尬陌生,失忆的童锐都是自己称呼他为你,又或者干脆放弃称呼他,即便是情动时,称呼他的也是“哥哥”,不是他们之间几乎快熟过头、能闻到发酵酒香的“师哥”。

  “师哥,早上好,要不要去洗澡啊,我们都臭了。”童锐想吻他,手指拂过他的唇,然后被汗水干在身上后带来的粘黏感惊到了,用手指点着他的脸颊,感知着指尖簌簌的脱离感,眼中带着愉悦和乐趣。

  “你恢复记忆了?”降谷零没管童锐淘气得有些不像话的手指,眼中充满了急切。

  “当然——是啦,对不起师哥,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告诉你我的行动,也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童锐收起笑容,正色道。

  “你做的事危害社会了吗?”

  “不,是为了社会。”

  “那你有伤害其他人吗?”

  “伤害了你,对不起。”

  “你在,我就痊愈了。”

  少年看着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宛然笑了,“所以说是师哥治愈了我才对啊,有你在,我勇敢极了,所以一起泡澡吗?”

  “不看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手机了吗?”降谷零挑了挑眉。

  “这里都有,”童锐指了指脑袋,“现在想看你呀,师哥。”

第129章 欢迎

  “净挑别人爱听的说,”降谷零弹了一下童锐的额头,“说吧,怎么想我的?”

  “嗯……”童锐捂着额头,抬头做思考状,“怎么想的这个话题有些宽泛,我就只有一个师哥,不想你想谁?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你大概是像是黑暗里的一盏灯。”

  “不管路途多么遥远,前方有多少险阻困难,你都是我的目标和方向,是让我脚步不知停歇的那个人。”

  少年的目光太过真诚,似乎为了再遇见他走过很长的路,让降谷零的心刺痛了一下。

  “好了,知道你会说情话,感谢你还活着,欢迎回来。”说着,降谷零重重地抱住童锐。

  童锐感受着男人的心跳声,视线看向窗外,他同样感谢降谷零对他的坚定。

  有些秘密,有些安排,他必须藏在心里。

  系统、还有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他的野望、他的担忧,童锐统统都无法向外界讲述,只能自我消化、表面云淡风轻。

  三个月前,当时树梢上落叶已经稀疏,东京的早晨在室外呼一口气,就有白雾凝结,预期着冬日降临。

  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空间一如往常的狭小拥挤,带着开窗也放不掉的毛利小五郎分泌的油脂味与烟酒沁入墙体的味道。

  童锐忙完公司那边的工作,与往日一样到这边打卡,上楼前他瞄了一眼波洛咖啡馆的窗户,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

  他有些慢吞的步伐瞬间有了动力,因为他知道,降谷零应该在楼上。

  如他所想,相对的两张沙发上一侧坐着降谷零,另一侧,毛利小五郎、还穿着校服的毛利兰和柯南坐在对面探头听着,书包被两人随意放在旁边,童锐即便不知降谷零到底在讲什么,也明白他讲的内容一定很吸引人。

  他一进门降谷零就注意到了,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他,五官都舒展开,但他们还在装作“闹别扭”,降谷零没有打招呼,而是瞥过头去继续讲他说到一半的事情。

  因此,这个空间一时间把童锐与其他的人隔离开,童锐得以短暂地成为这幅场景的静默观众。

  他的公司自进入日本后发展得要比他预期中好,下午开完会后,他选择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身后是人来人往、繁荣喧哗的银座街区,他对着刚才坐满人的会议桌发了会儿呆,站起身走到窗前,下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的、小的、长的、短的荧幕广告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内容。

  眼前的信息繁多复杂、微小到路人系着蓝色丝巾的手提包、庞大到俯视整个十字路口的广告牌上女星涂着口红的笑容,这幅图景的内容如此繁杂细节,童锐埋在心底的问题又一次、再一次涌上心头。

  如果他们的世界来自于更高维度的作品,他们的世界可以轻易被摧毁、可以在规则上被改变,那他们算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