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关上门给我一颗子弹吧。”

  “什么?”降谷零没太听清童锐小声说的话,他此刻心里乱糟糟的,如果让组织内的人得知童锐还活着,那绝对又是新一轮的追杀,更关键的,到时候执行人很可能是他自己,降谷零可不想走到那一步。

  “没什么,现在几月份了?”

  “12月,怎么了?”

  “我和你走。”童锐很自然地拉过男人的胳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降谷零不清楚童锐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注意,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第一要务的就是把童锐带到安全的地方,他看了少年一眼,与刚才相比起来,少年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此时正大大咧咧拽着他的胳膊,一副笑嘻嘻的摸样。

  这幅样子很难让人知道少年在想什么。少年失去了记忆,他们以前所有艰难打破的壁垒又重新竖立起来,他张了张嘴,最后说道,“安室透。”

  “是个好名字呢,日本人很少有姓安室的吧。”

  “是比较少见,我的房间就在这里。”说着,降谷零走到他房间前,识别指纹,将拽着他胳膊的少年带到室内。

  当安室透说自己的房间就在这里时,童锐还以为又是那个房间,但事实上这个安室透的房间在那房间的隔壁,他也同样带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只不过已经整理过了。

  “很整洁嘛。”童锐环视一圈评价道,当安室透说现在是12月时,童锐对他的身份有了一些具体的猜测。

  比如说这个安室透是正常时间线上的安室透,这也能解释对方为什么认识他了。

  当然他能跟对方回房间,还是那该死的亲切感。童锐想将这归结于这位安室透第一次见他时所爆发出的感情感动了自己,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想着对方很容易对自己心软,童锐准备借机会多套取些消息,至于他信几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谢谢夸奖。”降谷零看了一眼少年依旧抓着自己的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年的肤色似乎更白了,看样子少年完全不准备松开自己。

  童锐对陌生人这么亲切的吗?降谷零多少有些吃味,就见少年的目光又看向他。

  “说起来,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少年笑着问道。

  “……”情侣两个字吐到嘴边,降谷零又收了回去,他不清楚此时的童锐是否能接受同性之间的感情,而且一旦说出来,他又要解释很多,眼前的少年明显不完全信任他,“……师兄弟。”

  “你停顿的时间好长啊。”

  “因为很难让人信任吧,你完全不会推理。”

  “怎么说?”通过上一个安室透是毛利小五郎的徒弟,童锐大致猜出在这边安室透的口中,他自己也拜毛利小五郎为师了。

  他不会将这些猜测说出口,而是等安室透给他解答。

  “毛利小五郎你知道吗?”

  “不知道诶。”少年表情无辜道。

  “好吧,我来解释一下,……总之,你花钱向毛利老师学习,我们是师兄弟的关系。”

  “所以我们是关系很亲密的朋友?”

  “嗯。”

  “我可以信任你吗?”童锐拉过安室透坐到沙发上,表情稍微认真起来。

  “你说。”降谷零看着少年挨近自己的肩膀,这是一种毫不避讳的距离感。

  “如果我们是朋友,那我们一定有聊天记录吧。”

  “你自己的手机呢。”

  “丢了。”

  轻轻叹了口气,降谷零拿出手机翻开自己与童锐的聊天页面,他们的谈话还停留在发生意外之前几天。

  出于安全考虑,他们明面上很少在网上说什么暧昧的话,聊天记录从不涉及秘密,看互动只会让人觉得他们两人确实是感情不错的朋友,或者说是师兄弟。

  至于一些私密的聊天,他们继续使用波本那个账号。

  童锐先是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此后才一屏一屏地翻阅他和安室透的聊天,这确实是他自己的聊天方式,但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看起来我们关系真不错。”他将手机递回给安室透。

  “当然。”降谷零回以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现在信任我了吗?”

  “大概?”

  “你对我不信任的眼光很伤人。”降谷零看着少年金色的眼睛说道。

  “那我不是按你的话说,失忆了嘛。”不知为何,他的心泛过些许不舒服,童锐错过视线小声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还说我。”

  想起自己从满是血污的浴缸中爬起,那水冰冷刺骨,童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别害怕,我和你一起面对。”

  回应他的又是一个拥抱,除了小时候被爸妈抱一抱,在记忆里童锐他从没被人这么抱过,他身上多少有些不适应,但安室透的拥抱很温暖,又很有安全感,确实让童锐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找到了庇护所般的存在。

  这个安室透身上还存在着种种让童锐怀疑的顾虑,但只是两个拥抱,就让童锐的心随着隔着衣服传递过来的温度轻轻颤抖,童锐清楚自己现在太需要这个,当眼前的世界都虚假时,这个安室透的存在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了他隐藏在最深处快要崩溃但不得不维持理智的情绪。

  “你要是骗我,你可太坏了。”童锐闷着声说道,他眼眶有些发热,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丢脸,只能硬憋回去。

  这就是师兄弟能提供的情绪价值吗?他想,有被感动到。

  “你能给我讲一讲你知道的,有关我身上的事吗?”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你在船上的痕迹抹除掉。”降谷零松开少年,看到少年眼眶有些发红,就知道刚才少年的情绪很紧绷。

  说他玩赖也好,吃味也罢,一想到童锐失去的记忆无法恢复,他们两人都关系就停在这里,就让降谷零想多占据少年些什么,比如说拥抱,比如说身体上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