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确认了阿痣的意思,曹肆诫感觉自己被戏耍了:“沉到江底去找?你们在说笑吗?还有没有其他可能的地方?”

  小财神老神在在地说:“阿痣觉得这里的可能性更大,我相信她的感应。”

  “感应?什么感应?”曹肆诫争辩,“江水汹涌不绝,怎么可能在这儿?”

  “滔天想要运行,需要持续不断的能量,只要江水不枯竭,这里就正合适。江底的水下光缆可以连接到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实是布局的不二之选。而且我试探了几次,感觉有些地方设置了防御机制,很像是阁里的手笔。”阿痣解释,“与其把精力放到其他的可能性上,不如先就近检验,或许反而是最省事的。”

  “小财神,我们三个都是肉体凡胎,这一点你没忘吧?”姬凭戈冷声道,“就算我内力再深厚,能带着他俩一起龟息闭气,到时候又要如何在江底搜寻驻留?就算侥幸不死,肯定也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你把我绑来,不会是想让我再涅槃一次吧。”

  “当然不会让你们就这么沉江。”小财神说,“我可以租借给你们一个载具,到时候就能在江底畅行了。”

  曹肆诫松了口气:早说啊,原来是有多罗阁的神秘器具支持。单看师父的残肢和姬凭戈使用过的修复舱,就知道多罗阁掌握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这么看来,提供一个能带人平安潜入江底的工具肯定也是小菜一碟。

  姬凭戈却仍对小财神保持戒心:“等等,租借?我用阁里的东西给阁里卖命办事,还要付你租金?这是什么道理?”

  小财神理直气壮地说:“虽然是阁里的东西,但我费老大劲把它找出来运到此地,为了掩人耳目,还进行了一番必要的改造,花的可都是我自己的银钱,收一些租金很合理吧。”

  “果然越有钱就越抠搜。”姬凭戈嘲讽,“什么小财神,公器私用,坐地起价,我看你就是个有进没出的臭貔貅!”

  “你说谁呢!”

  “好了别吵了,正事要紧。”眼看两人又要掀桌,曹肆诫赶忙劝架,他家底丰厚,对银钱倒是不甚在意,“租金多少,我来付就是了。”

  “还是江故的徒弟上道。”小财神顺了顺气,两根食指交叉,“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你抢钱?”姬凭戈大骂。

  “这、这么贵吗?”曹肆诫心里也有点犯怵了,不是他吝啬,出门在外,谁会带那么多银两,这下身上的银钱不够,还得去临近的柜坊去取。

  “一分价钱一分货,待你们见到那载具就知晓了,我做生意向来讲究诚信,开这个价定是有值这个价的道理。”小财神侃侃而谈,“再说了,这数目对凛尘堡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曹堡主不会连这点小钱都舍不得为你师父花吧?”

  “那我……”

  “慢着!你别被他忽悠了!”姬凭戈拦住曹肆诫,“金如归在设定之初就是为了囤积天下银钱,以保证多罗阁永世不倒,他骨子里就是个吝啬鬼,赚再多钱都不会满足的。你先别急着掏钱,我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曹肆诫看看他,心说你不会是想凭武力硬抢吧?

  只见姬凭戈拍了拍左年的肩。

  左年:??

  他带着乖巧的徒弟来到小财神面前,后者警惕地退了两步,让许翠微牢牢护住自己,生怕这两人突然发难。

  姬凭戈示意左年:“好了,现在可以喊他爹爹了。”

  左年看向小财神,听话地说:爹爹。

  姬凭戈:“一声爹爹十万两,包个红封吧。”

  小财神:“……”

  曹肆诫:还能这样?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啊。

  ***

  小财神还是妥协了。

  左年那句无声的“爹爹”,换来了他们无偿使用那个神秘载具的权利。然而当他们见到那个载具时,才发现这家伙不愧是精于敛财的大奸商,竟留有诸多后手,简直是把他们大头鱼在钓,要他们花钱的地方数不胜数。

  从外表上看,那是一艘货运江船。

  虽然不像小财神的画舫一般热闹精致,却也是个宽敞、坚固又舒适的货船,很适合在江上行进,前提是他们要有能掌舵开船的伙计。

  雇佣船老大和三名伙计又花了笔钱,人选是小财神挑的,自然又让他赚了不少。

  姬凭戈自己志不在挣钱,又不可能真让左年“认贼作父”,只能暂且靠曹肆诫接济。好在余下的琐事都很顺利,他们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起航了。

  这是第一次探路,他们并不急于求成,只想先找找位置,摸清水下的情况。

  阿痣陪同他们上了船,由于她是小财神身边的人,左年小心翼翼地问她要收多少工钱,阿痣摇摇头,说自己本就是给他们引路的向导,不收钱。左年对她有种天然的好感,觉得她一行一动都很有趣,哪怕她身负监视他们的职责,也丝毫不觉得她讨厌。

  熟悉了这艘船的大致构造,曹肆诫道:“看着像是一艘普通货船,如何能下到江底?”

  阿痣为他们解答:“你们现在看到的整个船体,都是小财神为了掩人耳目而做的改造,真正的载具在下层船舱。”

  她领着他们来到最下层,面对一个油布包裹的器械。

  左年很好奇:就是它吗?

  阿痣说:“是它,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们,它是坏的,已经无法使用了。”

第106章 岸上

  画舫顶层,上青冥的门扉轻轻合拢,许翠微入内回禀了姬凭戈等人登船的消息,小财神拿火钳给炉子里添了块新碳。

  细白的碳灰带着几点火星子飞舞起来。

  小财神道:“很好,就让他们在江船上多待几天吧,反正想修好那载具也要花不少时日,待我把岸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让他们下船不迟。”

  许翠微忧心忡忡:“主人,这两个月税官已经查了咱们家产业五六次了,午后州牧还要亲临拜访,这回怕是不能善了。”

  “本就是刻意寻衅,我就没想着跟他们善了。”小财神吹了吹茶烟,“税官要查,那就任他们查,我倒是好奇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定是那户部侍郎陆敏秋暗中授意,逮着咱们不放!”许翠微很是自责,“都怪我,江南这边已多年不曾与阁中联络,就是为了安心经营不招人眼,可我先前回阁里迎接主人躯壳,收拢阁主要件,不慎被察觉行踪……自那以后,这边的税官就频频上门找茬,明目张胆地针对咱们,我想不明白,那陆侍郎与阁里到底有什么仇怨?”

  “陆家自诩清流,向来对多罗阁的预言勘命嗤之以鼻,虽说与我们近日无仇,但确实是有些陈年旧怨的。”小财神品着茶淡淡道,“追根究底,还是由简生观在莫贺延碛的那段因果延伸来的。你可知陆敏秋的先祖是何许人?”

  “这个先祖要往上查几代?”许翠微认真回答,准备开始检索。